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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喜新念舊 瀟騰 2953 2024-08-29 11:06

  蔣煜出差完回到酒店随意将行李箱踢到一邊,剛打開手機,微博就從上方滑落,推送熱搜金鯉獎紅毯酒店的定妝照。

  他本欲右滑的手指頓住,戳開彈窗在十八宮格裡找周喜彌。

  男人本色,是真的色。

  看到沖鏡頭笑意盈盈的周喜彌,他的身體比大腦還快給出了反應,他本就是一個卑劣的人,不覺得有多下流,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個正常男人看到自己喜歡的姑娘的本能反應。

  他心情頗好坐到沙發上點開微信,與周喜彌聊天記錄停留在一個月前她發的“好。”。

  小沒良心,出差一個月一條消息都不給他發,他有些不滿。

  點開輸入框他按照慣例發送自己的酒店定位,剛發出去一個刺眼的紅色感歎号差點崩到他視網膜裡。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蔣煜對着這條告示性消息愣了半晌,他皺眉煩躁地松開褲腰帶,手指往下滑動,閃過的聊天記錄滿屏都是她發的“好。”,再無其他多餘的文字,幾十頁的聊天記錄竟窺探不出一絲她的情緒。

  黑暗中疲勞和怒氣糅雜到一起生出微不可見的落寞,蔣煜嗤笑一聲熄滅泛着熒光的屏幕,一把扯開讓他産生窒息錯覺的領帶,扔死蛇一般扔到地上。

  套房内的呼吸聲幾秒後平穩下來,他撿起手機給助理下達指令,随後脫光衣服進了浴室。

  潮濕貼着鏡子的浴室是人類更中意唱歌自拍的地方,對蔣煜來說隻是一個洗澡的地方,和一個偶爾做愛的地方。

  他望着被霧氣沾滿的鏡子,鏡子裡狹長的眼睛還沒回過神來,他撇過視線聞着氤氲的水汽總覺得身前空空蕩蕩,他伸手撥開水龍頭,水流沖刷洗手盆的聲音像搖起來的沙錘,夜深人靜搖動時碰撞的硬粒間藏着細弱的悶哼聲。

  那是十九歲的周喜彌。

  蔣煜第一次見到周喜彌才二十二歲,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他回國跟打了興奮劑般在生意場上攪局,那天他回白禮市在酒桌上拿下一塊地,事情定下來後他從西圖瀾娅餐廳踉踉跄跄走出來吹風,他沒有多醉,隻是急需流動的風抑制自己急速跳動的神經。

  因興奮劇烈顫抖的手往嘴裡甩了一根煙,關鍵時刻卻顫顫巍巍打不出火來,微弱的火苗在風中幾次稍縱即逝,他失去所有耐心,把火機揣回兜裡打算回去找人借火,剛一轉身貓吟般的哭泣聲就順着風鑽進他耳廓裡繞啊繞。

  繞得他心煩。

  他蹙眉轉身循着哭聲的源頭找了過去。

  與西圖瀾娅餐廳相鄰的是酒吧一條街,初秋的夜生活仍不知停歇,他明明是向源頭靠近,越靠近反而越聽不到,這全得歸功于隔壁從一間酒吧出來的一群醉鬼的歌聲,鬼哭狼嚎的将細碎的哭聲蓋了全。

  “我的熱情!好像一把火!燃燒了整個沙漠!哦哦哦!”

  蔣煜随手抄起酒吧面前裝飾用的酒瓶砸了過去,酒瓶堪堪擦過最邊上一個醉鬼的耳朵在地上摔成了零落的棕色雪花。

  “哦你全家!”

  這一砸那群醉鬼酒醒了一大半,看他醉得不輕的模樣快步逃開,生怕又一個酒瓶砸過來在他們腦袋上播種暗紅色的雪花。

  吓唬完人的蔣煜嘿笑一聲打算打道回府,路過夾在中間彎曲的小巷子時那抓耳的嗚咽又傳了出來。

  十九歲的周喜彌和二十四歲的周喜彌截然相反,情緒如正在絞死她的蛇,難過和迷茫赤裸裸的呈現在她漲紅的臉上,她蹲在一堆酒吧請出來的雜物邊哭個不停,一扁嘴還有點嬰兒肥的臉頰肉倏地冒出來,他還沒看清又收回去,像極了魚呼吸時張合的鰓。

  他發現了人類由遠古魚類進化而來的證據。

  蔣煜盯着她的臉頰想。

  酒勁這時候沒道理地上湧,他扯扯褲子蹲在能看到她臉頰肉躲貓貓的地方打開手機計時。

  他想看看這條難過的小魚兒能在陸地上呼吸多久。

  35:00

  沒人告訴過他世界上有一個品種的魚能在陸地上呼吸這麼久,他按下計時器,不敢相信人類的眼淚居然能流半個多小時。

  媽媽沒有騙他,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小魚兒站起來還在抽泣,他的酒意順着她掉不完的眼淚醒了七七八八,于是他邁着長腿走過去,雙手抓住了即将躍入人海的小魚兒雙肩,将她扭過來毫不客氣地打量她的真面目。

  十九歲的周喜彌是不同的漂亮,這時還沒有長大後的妩媚和清冷,标緻的五官被悲傷的肉粉色暈開,他沒由來想到小時候去看望剛生育完坐月子的小姨喝的那碗紅糖酒釀豆腐。

  養皿活皿,催乳發奶。

  他知道這樣的比喻放在眼前人身上不太合适,但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小時候還喝過呢,不也沒什麼影響嗎?

  讓他頭疼得不如去産奶的是,他還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呢,雙眼腫成核桃的周喜彌便嗚咽的求他放過她,叫喊着她真的沒錢,一分錢都沒有的那種沒錢。

  看起來是一個被黑社會威脅的無知可憐少女。

  蔣煜想不通的是——

  她哪來的錯覺認為自己需要劫财。

  一時他居然有種面對醉鬼的無語。

  “别哭!”他不耐地低聲吼他。

  小魚兒一下子噤聲,因憋得太急難受地打着哭嗝,見未流盡的眼淚在眼角慢慢聚成冬天賽裡木湖的雪泡,他恐吓這個吓得全身發抖的小魚兒:“眼淚要是敢流出來我就把你拖到巷子裡打一頓。”

  周喜彌胡亂擦拭濕潤的眼角,邊擦邊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沒哭,你别打我,放我走吧。”

  蔣煜放開她,居高臨下的審問她:“告訴我,你剛剛在哭什麼?”

  “告訴你,你就放我走嗎?”她嘗試談判。

  “輪得到你跟我講條件?”

  周喜彌想不通眼前莫名其妙的男人問這個的目的,但為了保命她把電話裡的内容大概的複述了一遍,說到傷心處眼淚又止不住地湧了出來。

  蔣煜雙手插兜裡面無表情聽完這個愚蠢少女的悲慘人生簡t史。

  周喜彌命淺的爸爸在她小時候出意外去世,脆弱的媽媽把養大她作為精神支柱,養到她成年後再也承受不了失去愛人的悲傷出現抑郁自殺的趨勢,親戚建議她别在媽媽面前晃免得觸景生情,湊了一筆錢把六神無主的她送到白禮打工,可是媽媽前不久還是自殺了,那些壞親戚不僅哄騙精神狀态不好的媽媽打了欠款還瓜分了她家的拆遷費,現在的她除了一大筆債一無所有。

  “我好蠢啊。”

  她支撐不住再次蹲下來,酸澀的淚腺勉強擠出一滴小小的淚珠,它在眼眶裡孕育出來時像繡花針刺痛她的眼球。

  該。

  蔣煜看着面前無助的發頂給出自己最精辟的評價。

  可周喜彌瘦削止不住聳動的肩膀像是不斷求救的信号,被酒精熏壞的他竟該死的心軟了。

  “蠢東西,缺錢是嗎?”

  他蹲下來強硬掰過她的頭,話語裡的尖銳直直刺向毫無反抗之力的周喜彌。

  吸鼻子的她不點頭也不搖頭隻慌張地掙開他雙手,他随意地拎着她的衣領像拔蘿蔔把人拽起來。

  “我有錢。”

  “……”

  他的手插進她後腦勺的發絲,高挑的身形靠近了些,在陰暗逼仄的巷子裡遠遠看去他們像是在路燈下接吻。

  “我包養你,你的事情我來處理,答不答應。”

  他的聲音像加了一層龍舌蘭濾鏡,陰暗粘稠。

  沒什麼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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