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幾乎是撲到了星星的面前。

　　發抖的雙手輕輕觸碰星星的臉頰，像是在觸碰一個易碎的夢。

　　那雙從來都帶着笑意的狐狸眼，滿是鮮紅的皿絲，像是滿是裂痕的琉璃。

　　星星心疼得說不出話來，擡手用力握住了沐之的指尖：

　　“四姐姐，星星在這裡。”

　　沐之像是猛地從夢裡驚醒，伸出雙臂死死将星星扣在了懷裡。

　　星星這才感覺到，四姐姐顫抖得厲害。

　　“對不起，對不起……”沐之的聲音哽咽着發着顫，“姐姐沒有保護好星星，對不起……”

　　星星本來想要忍住不哭的，剛剛被掐住脖子，被摔在地上，那麼疼，星星都沒有哭，星星已經是一個很堅強的孩子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四姐姐說這樣的話，忽然就掉下了眼淚。

　　“對不起四姐姐……星星讓姐姐擔心了。”

　　小奶音努力忍住抽噎，小手輕輕拍着沐之的後背。

　　而殷甚也将地上的墨珩抱了起來。

　　蒼白的小男孩已經昏迷了過去，身體冰冷，他甚至懷疑墨珩是不是已經死了。

　　沐之抱着星星，大步走到了沈沉舟的身後。

　　她看着沈沉舟的背影，忽然意識到，如果沒有這個父親，她或許早就死在了貧民窟。

　　這些年過得太痛苦，以至于快要忘了父親給予的一切。

　　以及，現在，擋在他們的面前。

　　“父親……”她啞聲輕聲喃喃，剛準備道歉，卻見沈沉舟微微擡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是的，父親從來不需要這些東西。

　　沈沉舟看着清歡的雙眼：“接下來，我會讓兩架飛機上島，将星星，沐之，殷甚，傅寒，時默，謝子獄，送出去。我勸你不要阻攔。”

　　他将自己所有的孩子的名字念了一遍，但并沒有自己的。

　　殷甚的心髒猛地縮了一下，啞着嗓子道：“父親，謝子獄死了。”

　　沈沉舟動作一頓，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指尖控制不住地蜷縮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就把屍體也帶着。”

　　殷甚啞聲應了一聲。

　　清歡盯着沈沉舟，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她不發瘋的時候，是美的，即便比不上沐之，可是那種成熟的風情夾雜着淡淡的皿腥，若是普通的人看到，定然會移不開眼。

　　“沈先生，我跟了你那麼久，你就真的忍心這樣背叛我嗎？

　　“我多愛你啊……你吩咐我做的所有事情，我都做到了，可是為什麼要背叛我？”

　　沈沉舟不想和清歡廢話，但是現在條件沒有談妥，他必須要确保對方可以持續交流。

　　“背叛？”他看向清歡的雙眼，那裡面隻有淡漠，和淺淺的厭惡。

　　清歡似乎被這個眼神刺痛了，她聲音大了起來，幾乎是有些尖銳：

　　“當然是背叛！

　　“沈沉舟，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麼嗎！你說你覺得這個世界很無聊！

　　“你說你喜歡看到别人痛苦！你說你想要毀滅這個令你厭惡的世界、令你厭惡的人類社會！你忘了嗎！”

　　沈沉舟當然沒有忘，哪怕在一年前，他也一直都是這個想法。

　　他從來都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個反社會人格，是個愉悅犯，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改變。

　　所以改變到來的時候，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所以呢？”他語氣淡淡，“我從來沒有必要對我以前說過的話負責。”

　　清歡雙眼通紅地大叫起來：“那我呢！那我呢！我為了這個目标做了這麼多，本來這一切都是你的，這座島是我給你的驚喜！

　　“可是你背叛了我！你居然放棄了毀滅世界！就因為這個小丫頭！”

　　“我當初就應該殺掉這個小孩！”清歡的目光像是刀一樣刺過去，恨不得将星星碎屍萬段。

　　她指向星星。

　　抱着星星的沐之立馬将星星抱得更緊，朝着清歡龇了龇牙。

　　“真是個瘋子……”沐之輕輕捂住了星星的耳朵，看進星星的雙眼，“小寶寶不要聽瘋子亂叫。”

　　星星抿了抿嘴，沒有說話，隻是目光落到了爸爸的身上。

　　沈沉舟皺了皺眉：“很吵。”

　　清歡下意識地閉了嘴。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更是扭曲。

　　“沈沉舟，你不要逼我，你不要得寸進尺……

　　“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最了解你，我們有着共同的目标，不是嗎！”

　　清歡并不知道沈沉舟已經想起了白榆，在這個已經重啟過的世界上，帶有記憶的隻有她一個罷了。

　　清歡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力量恢複得極為緩慢，極為吃力，還有那麼多阻礙。

　　因為白榆一直殘留着一點力量，用她自己的靈魂，壓制着清歡這個規則。

　　清歡看着沈沉舟，想到了什麼，瘋狂的眼神裡又流露出渴望來：

　　“這樣吧，沈沉舟，我可以不計前嫌，我們回到過去，你陪我一起毀滅世界，我們一起站在世界的頂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