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咋了?”
穗子聽到婆婆的尖叫,吓得從炕上竄過來,鞋都顧不上提。
“這,這!你哪兒來的?!”王翠花哆嗦着指着手裡的畫問姣姣,表情都扭曲了。
姣姣吓得退後一步,躲到嫂子的背後。
她還沒見過娘這樣呢。
考試考零分時,都沒見過。
“咋了,不就是張紙麼,寫啥了——我去!”于敬亭掃了眼畫紙,也驚了。
“這不是我爹?!”
畫紙上,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目光如炬,挂着一抹痞痞的笑,似乎在笑這一屋子人驚訝的反應。
姣姣吓得揪着穗子的衣角,她不明白為什麼哥哥和母親反應這麼強烈。
“你從哪兒得的這個?”王翠花倆眼失神地看着畫紙,眼淚控制不住往下流。
這張臉她還以為隻有在夢裡才能看到。
可是這些年,她也夢不到他了。
昨天她還惆怅,死鬼再不入夢,她都快忘了他長什麼樣了。
“一個嬸子給我畫的——嫂子,我不是故意讓她動你畫的,她自己抓着筆就畫......”
姣姣不知所措,求助地看着穗子。
“嬸子?什麼嬸子?咱屯還有這麼會畫畫的人嗎?你見過她嗎?”
穗子把畫紙拿過來,看一眼就知道,這絕對是科班出身的人畫的,人物比例,陰影運用,都是專業的筆法。
隻是......這畫的?!
“敬亭,你确定,這是公公?!”穗子捂嘴,腦子宛若被數十道驚雷劈。
畫這幅畫的人,很好的捕捉了人物的形态,不僅栩栩如生,更是把人物特點都體現出來了。
問題是,這人咋這麼眼熟!
“對啊,咱爹就長這樣,你小時候見過的,都不記得了?”
小時候見過肯定不記得了,但前世,她見過啊。
穗子腦子霎時糊成一團,她有點混亂了。
可前世她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已經是十年後的事兒了,按着現在的時間算,公公都死了二十年了吧?
這世上難道有如此相似的人?
想到于敬亭說的,于水生是爺爺抱回來家,來路不明的。
穗子短暫驚詫過後,隻能猜測前世自己見到的那個,是公公的雙胞胎,或是親兄弟什麼的。
“畫這個的人,肯定是見過公公,而且很熟,否則憑回憶畫不出這樣——姣姣,那嬸子在哪兒?”
“開車走了,她坐了一輛這麼大輪子的綠色大車!”
姣姣比了下。
“部隊的車?”穗子看王翠花,王翠花都顧不上回兒媳婦,看着那張紙出神。
“咱家親戚沒有這來路的。”于敬亭回道。
“開車的是個伯伯,那嬸子原本是讓我把你叫出去的,她說她認識你,對了,我想起來了,她跟你有些像!”
姣姣的話讓穗子臉霎時白了。
跟她像。
還有如此精湛的畫技。
她猜到那是誰了。
抓過婆婆手裡的畫紙就要撕。
于敬亭手疾眼快把紙搶過來,舉得高高的。
“你冷靜點!”
他也猜到來人是誰了。
媳婦跟丈母娘有心結,于敬亭是知道的。
但這幅畫對他娘太重要了。
穗子想撕畫,那是不過腦子的自然反應,于敬亭攔着她後,她也冷靜下來。
這畫是婆婆的最後念想,她不能毀了。
“她為什麼又放棄見你嫂子了?”
于敬亭看媳婦殺氣騰騰的盯着畫,看樣子氣得不輕,就問姣姣。
陳麗君給姣姣畫好了畫後,讓姣姣叫穗子過來。
姣姣這孩子平日心眼就多,拿到畫後,眼珠一轉,耍起了滑頭。
跟陳麗君說她嫂子現在不方便走這麼遠的路,要想看她嫂子,就跟着她回家。
“我嫂子教過我,外面的人來路不明不認識的,不能輕易信她們的話,我看她不像壞人,可又怕把我嫂子找過來她對我嫂子做啥,就讓她跟我來。”
“嗯,做得不錯,然後呢?”于敬亭問。
“然後那個嬸子就問我,為啥嫂子不能走遠路,我還沒回,邊上的小夥伴就說了,我嫂子有孩子了,路滑怕摔。”
陳麗君聽完這句話臉都綠了。
“那嬸子聽完後罵了句于敬亭你個癟犢子玩意,還鑿車,可吓人了。”
其實陳麗君罵得不止這一句,還有更多難聽的。
姣姣一字不漏的重複,展示了她不俗的記憶力。
“我聽她罵我哥,我就呸她,她邊上的伯伯好像也挺驚訝的,關上車窗,倆人不知道說了啥,車就走了,我還追着用石頭砸他車來着。”
“哎呀你這孩子,咋能這麼沒禮貌?”王翠花雖然想不到畫畫的是誰,但無論是誰,能把她家死鬼畫下來,就是有功的。
“誰讓她罵我哥——”姣姣委屈的對手指。
“罵得好!砸得對!”穗子咬牙。
王翠花驚訝兒媳的反常,正想問什麼,穗子轉身進西屋,把門關上,也不管外面人是什麼反應。
“這是咋了?”王翠花還從沒見過兒媳婦如此失态呢。
穗子無論到啥時候,都是不緊不慢的,是個有禮的好姑娘,王翠花頭回看到她真生氣。
于敬亭把王翠花拽到一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王翠花張嘴。
“麗君來了?!哎呀,來了咋不來家啊?我可想死她了,你趕緊借輛馬車看能不能追上,剛好餃子還熱着呢。”
對王翠花來說,這就是多年不見的摯友,想的比較簡單。
于敬亭看了眼緊閉的西屋門。
“你要把她找家來,那就不是吃餃子了。”
他那溫和的小媳婦,能喂全家吃竄天猴,一起炸上天那種。
說什麼都不要跟她提丈母娘,一提就炸毛。
“麗君這到底是唱哪出?大年三十過來,也不進來看看孩子。”王翠花完全沒搞懂這是啥情況,看着手上的畫像自言自語。
“我當年那麼求她,她都不肯給我畫,今兒咋畫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呗。”
于敬亭摸了摸狀況外的姣姣頭,誇道:
“小丫頭做的不錯,給你一塊錢買糖。”
他大概明白丈母娘過來幹嘛了。
要不是姣姣機智,他媳婦就得被帶走了。
穗子抓着枕頭狂錘,錘還覺得不解氣,舉着枕頭就要撞。
于敬亭推門就看到罕見的穗子失控,忙開口勸道:
“别撞了,小心磕着頭!”
穗子正氣,哪兒管他,于敬亭一句話就把她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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