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楚傾就醒了。
睡得時間太久,反而感覺有些不舒服,太陽穴突突地疼,皿管似乎在跳躍。
她哼唧了一聲,皺了皺眉,嘟囔道:“頭疼……”
下一秒,溫熱的指腹觸摸到皮膚,輕柔地幫她按壓額角,不适感很快被緩解。
楚傾閉着眼享受了一會兒,徹底清醒後,她坐起身,“你什麼時候醒的?”
紀宴舟已經穿戴整齊,看樣子很早就起床了。
“一個小時之前。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慢慢起床,吃完早餐後我帶你在附近逛一圈再去醫院。”
這個時間段簡秋雪肯定還沒醒。
說罷,他俯身在楚傾臉上親了一下,聲音低沉又溫柔,“我已經用完早餐了,一會兒要處理一下楊聞發過來的文件。”
……
不知道莊園裡的傭人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餐桌上擺着很正宗的中式早餐,傭人也是亞洲面孔,看起來很親切。
見楚傾下樓,她幫楚傾拉開椅子,“楚小姐,早上好。”
一口流利的中文,應該是土生土長的華國人。
楚傾對她笑了笑,“早上好。”
傭人的廚藝很好。
時蔬海鮮粥熬得很香,拇指生煎一口一個,咬下去餡兒的汁水爆開,滿口生香。
飯後的點心隻有一小碟,是山藥糕,做成了花瓣的形狀,看着非常精緻漂亮,口感綿密。
楚傾忍不住誇贊道:“味道很不錯。”
她不喜歡西式早餐,味道太過于寡淡,面包和三明治也早已吃膩了。
傭人腼腆一笑,用圍裙擦了擦手,“您喜歡就好,如果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幫您準備下午茶。”
楚傾想了想,今天他們應該會在醫院待很久,沒有時間用下午茶。
“謝謝你,暫時不需要了,我們今天得去醫院一趟。”
傭人有些驚訝她會跟自己解釋,愣了幾秒,熱情道:“好的!您随時叫我就行,我姓何。”
楚傾見她的年齡和盛希蘭差不多,仰起小臉對她笑了笑,“謝謝何姨。”
何姨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眼。
紀宴舟剛下樓就看到何姨正拉着楚傾的手在說着什麼,走近了才聽清她們談話的内容。
“少爺還是第一次帶人到這裡來,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為什麼少爺之前會單身那麼久了,原來是眼光太高。”
何姨誇了楚傾好久,話都不帶重複的,說她長得漂亮性格又好。
楚傾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昨天少爺給我發了一個菜品清單,都是你愛吃的東西,少爺對你這麼上心,你們的感情應該很好吧?以後會考慮在Y國舉辦婚禮嗎?”
婚禮……
楚傾還沒有考慮過婚禮的事。
聽到她問出這個問題,表情頓時一呆。
身後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尾音帶着笑意,“我和傾傾會在國内舉辦婚禮。”
何姨站起身向紀宴舟打招呼,笑着說道:“國内好啊,我到Y國這麼久,越來越想念祖國了。”
她知道楚傾和紀宴舟還有事,很有眼色地站起身,“我去把這裡收拾一下。”
紀宴舟走過去,動作很自然地牽起楚傾的手,“寶寶,我帶你出去消消食。”
楚傾臉色一紅,急忙看了何姨一眼。
她正低頭收拾餐桌,似乎是沒有注意到紀宴舟對楚傾的稱呼,不知道是真沒聽到還是裝沒聽到。
走到室外,楚傾戳了一下紀宴舟的腰,兇巴巴地威脅他,“以後不要在外面叫我那個稱呼!”
紀宴舟表情疑惑,開始裝大尾巴狼,“哪個稱呼?”
楚傾:“……”
紀宴舟忍笑,“那什麼時候才能叫?”
楚傾眼神漂移,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些很不綠色健康的畫面。
這個人在某些特定場合說話格外溫柔,一口一個寶寶,哄着她,問她的感受如何。
每當這個時候,楚傾就很想堵住他的嘴。
眼看着楚傾的臉色越來越紅,紀宴舟眸底帶着促狹的笑意,小聲問道:“寶寶在想什麼?”
楚傾不想理他,就像是閉緊的蚌殼,不管紀宴舟怎麼逗她都不肯說話。
紀宴舟适時收手,藏起了狼尾巴,牽住楚傾的手帶她在莊園裡四處溜達。
不得不說紀家的老爺子在生前是懂得享受的,莊園每一處都是美景,一看就知道花費了不少金錢。
“我爺爺有買地的愛好,不僅在Y國,其它國家置辦了地産和房産。那些房子很大,裝修也很奢華,到現在還空着,我們很少去住。”
楚傾想起了自己名下的那套莊園,現在已經被改造成餐廳了,很快就能準備開業。
楚郁和盛希蘭都知道這件事,很支持她的決定,絲毫不擔心會不會賠錢。
紀宴舟看了楚傾一眼,猜到她在想什麼。
“确實有點浪費,受你的啟發,我決定找個時間把那些房産給賣了,地産可以利用起來做生意或者其它更有意義的事。”
楚傾贊同地點了點頭,“單是維護就是一大筆錢,這些都是沒必要的浪費,不如拿去做慈善。”
她前不久才給國内的幾家福利院捐了一大筆錢,做得很低調,沒有任何媒體知道這件事,因為她不想宣傳。
見楚傾的表情這麼認真,紀宴舟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臉,“你說得對。”
天邊漸漸亮了起來,黎明的霞光在雲海裡翻湧,湖面蕩漾着金色的光,優雅的白天鵝正在梳理着雪白無暇的羽毛。
花匠手中的噴壺灑下晶瑩的水,灑落到葉片和花瓣上,水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一切看起來都生機勃勃。
迎着晨風,楚傾微微眯了眯眼,聞到了風中裹挾的花香。
“這裡真的好漂亮。”
紀宴舟知道她會喜歡,“以後我們可以經常過來小住,這裡的鄰居都很友善。”
異國他鄉,認識他們的人比國内更少,窺探的視線也會更少。
楚傾點了點頭,“等伯母手術成功之後,我想多玩幾天再回去,可以嗎?”
她眼眸亮亮地盯着紀宴舟。
紀宴舟對上她的視線,心軟得像是棉花糖,每一處都帶着甜意。
他笑了笑,突然感覺心情輕松了很多。
“好,我帶你去玩。”
……
病房裡帶着消毒水的味道,四處都被打掃得纖塵不染,入眼一片潔白。
病床旁放着幾束金黃的向日葵,泛着陽光的味道,柔和又鮮活,讓冰冷的病房裡多了幾分暖意。
簡秋雪看起來瘦了一圈,幾乎撐不起病号服,臉色也有些蒼白。
看到紀宴舟和楚傾的時候,她先是愣了一秒,緊接着慢慢睜大眼,用手撐着身子吃力地起身。
“你、你們怎麼過來了?工作不忙嗎?”
紀宴舟抿了抿唇,上前扶着她坐起來。
楚傾坐到病床旁,“伯母,我和宴舟國内的工作已經安排好了,有充足的時間陪您。”
簡秋雪見到他們之後,表情生動了不少,情緒也不再沉悶了,拉着楚傾不停地說話。
她的語速有些快,聊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似乎想把前段時間的沉默寡言全部補回來。
紀宴舟在一旁聽着她們聊天,時不時應一聲,畫面看起來很和諧。
紀書宸回到病房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