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境白這話一落,病房裡的氣氛就凝肅了許多。
沈玥先反應過來,她看向阮境白,“你、你說什麼?”
阮境白連看她一眼都沒有,直視着沈灼說道:“沈灼,你們沈家人是不是都狼心狗肺?”
“阮梨清她哪裡對不起你們了,你們要這樣冤枉她,你難道不知道這種名聲背上了,一輩子都洗不掉嗎?”
阮境白情緒很平穩,甚至沒什麼起伏,“沈明安以前幫過我們,所以她給你們家當牛做馬,現在她沒利用價值了,你們就要這樣毀掉她?”
“沈灼,你哪裡來的臉出現在我面前的?”
阮境白一番話,一字不落的掉進了沈灼耳朵裡。
隻是不知道他是太擅于掩藏,還是當真沒有想法。
神情竟是絲毫不改。
片刻後,他才壓着眉心,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是她自願的。”
是阮梨清自願留在沈氏,他并沒有強迫她。
還有。
“你以為她當真什麼利益都沒有?”沈灼眼裡劃過一絲嘲諷。
阮梨清有多唯利是圖,他比誰都清楚。
他這話裡的意思太明顯了。
阮境白沉默了半天,然後突然拿起手邊的書本,猛的向沈灼砸了過去!
他一直都穩定的情緒,在這一刻突然爆發出來,怒視着沈灼喝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在說她活該,她本性就是這種人是嗎!”
“姓沈的,你他媽真讓我惡心!也就阮梨清那個眼盲心瞎的能跟你那麼久!”
阮境白這一發火,來的很突然。
他平日在衆人面前的模樣,都是清清冷冷又斯文淡漠的。
像現在這般,又砸東西又罵髒話的模樣,實在不像他。
沈玥整個人都被震住了,呆呆的站在那裡。
直到阮境白猛烈的咳嗽起來,她才反應過來,連忙從旁邊倒了杯熱水遞給他:“你情緒别激動,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
阮境白厭惡的看她一眼,然後毫不留情的将她遞過來的杯子給打翻,啞着嗓子低吼着:“出去!”
沈玥倒的水本來就有些燙,阮境白把杯子打翻,那一杯的熱水就全倒在了她的手背上。
沈玥皮膚柔嫩,幾乎是瞬間就紅了一大片。
她皺着眉吸了口冷氣,卻沒敢出聲。
護士聽到争吵聲匆忙進來,“請家屬先出去一下,病人現在情緒不穩定。”
沈灼掃了他一眼,聲音發涼:“如果你想讓她早點出來,最好就把東西給我。”
他剛說完,正要轉身離開,就和過來的顧堯撞了個正着。
顧堯臉色也不好看,他眸子冰冷:“請你别打擾我的病人。”
沈灼微頓,看都沒看顧堯一眼,擡腿就離開。
沈玥在病房裡有些不知所措,還是顧堯提醒她:“沈小姐,鑒于你們兩家現在的關系,您還是最好别出現在這。”
沈玥這才渾渾噩噩的離開。
結果在醫院門口碰到了沈灼。
他還沒走。
沈玥緩緩上前,也沒吱聲。
沈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聲音淡然:“手不疼?”
沈玥這才蜷縮了一下手指,手背上火辣辣的疼。
不過她也沒顧得上,反而斷斷續續的問沈灼,“阮境白說的是什麼意思?”
沈灼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又很快掩飾好,他淡定道:“沒什麼意思,事實如此。”
“暖陽的事情果然和你們有關系?”
沈灼沉默了,沒回答。
然而他的沉默就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
沈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在騙我吧?”
阮梨清的事這幾天在南城鬧的很大,沈玥雖然不做生意,卻也知道,背上這樣的名聲,以後再想踏進生意場,會有多難。
說的嚴重點,沈灼這是徹底毀了阮梨清的名聲,往她的人品上潑了一桶洗不掉的髒水。
畢竟這樣的案件,是最說不清的。
如果敗訴,旁人會說罪有應得。
如果勝訴,他們也隻會說後台夠硬。
而且,那些難聽的話遠遠不止于此。
沈玥心裡有種很無力的感覺,她塌下肩膀,疲憊的說道:“哥,你肯定會後悔的。”
“等你最後悔的那天,你肯定恨不得扇現在的自己兩巴掌。”
因為那時候,那些加諸在阮梨清身上的謾罵和侮辱,都會變成淬了毒的刀子全部捅向沈灼。
顧堯來看阮梨清的時候,給她帶了一份海鮮粥。
在征求了陪同警員的同意下,阮梨清才慢吞吞的吃了起來。
顧堯看着她明顯瘦削下去的臉龐,語氣沒做好:“阮梨清你也是能,把自己搞到這地步。”
“說實話我也很意外。”阮梨清喝了兩口粥,就沒什麼胃口了。
她把粥推回給顧堯,“下次來别帶這個了,我沒什麼胃口。”
顧堯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想有下次?”
阮梨清一頓,面色如常的說:“畢竟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出去,或者我還能不能出去也是個未知數。”
顧堯心裡的情緒瞬間湮滅下去,堵在兇腔裡,上不去下不來。
他心裡罵了句髒話,還是說道:“吵說這些晦氣的,我和我爸媽都在幫你想辦法。”
“麻煩叔叔阿姨了。”阮梨清興緻不高,她這幾天也沒休息好,神經是越來越脆弱。
顧堯想了下,說道:“昨天沈灼去看阿境了,差點打起來。”
“阿境身體好些了嗎?”阮梨清跳過了沈灼,直接問阮境白。
“恢複的不錯。”顧堯用勺子攪了攪海鮮粥,然後裝了一勺,遞到阮梨清嘴邊:“再吃點,你臉色比阿境的都還難看。”
阮梨清往後避開了一點,“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顧堯姿勢不變,“叔叔阿姨已經在來南城的路上了,你不想用這副鬼樣子見他們吧?”
這事鬧的這麼大,自然也會傳到莫蘭和阮元呈的耳朵裡。
等阮境白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們已經上了高鐵。
阮梨清一頓,深吸了一口氣,才接過顧堯手裡的勺子。
她垂下眼,一邊攪動着那碗粥,一邊問顧堯,“我臉色現在真的很難看嗎?”
顧堯默了下:“别想那麼多,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顧堯從警局離開後,在街邊站了許久,才給沈灼打了個電話:“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