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總震驚地看着門口的小丫頭。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明明——他瞞得那麼好！

　　連沈遠白都不知道他在哪裡治病。

　　沈星染怎麼可能找過來的？

　　還沒等老沈總徹底反應過來呢，其他沈家人也出現在門口。

　　大家全來了。

　　蘇玉華，沈遠白，朱薇，沈星瀾，沈遠墨……

　　還有沈令宜。

　　一生叱咤風雲，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老沈總，徹底呆滞了。

　　醫生往邊上挪了挪，從桌上拿起病曆，微笑着說：“手術在半小時後開始，到時候我再過來。”

　　作為很有眼色的醫生，他自覺地告辭離開，把房間留給了這一大家子人。

　　沈星染“噔噔噔”跑到病床前，滿臉心疼：“外公，你瘦了！生病是不是很疼呀！我們來看你了，外公，我們都給你加油！”

　　小丫頭臉上是赤誠熱烈的關懷。

　　老沈總神色動容，心裡蓦然軟下來。

　　他啞着嗓子問：“你們……你們怎麼找到我的？”

　　沈令宜慢慢走過來：“是我找到你的。爸，如果我們不來，你還打算瞞我們多久？”

　　老沈總轉眸看向她。

　　上次離開的時候，他怕自己心裡動搖，沒敢在沈園停留太久。

　　甚至都沒能好好看一看分别七年的女兒。

　　這一次，終于能親眼看到沈令宜了。

　　老沈總語氣感慨，帶着隐隐的驕傲：“好，不愧是我的女兒。”

　　他花了大力氣隐瞞，竟然還是被沈令宜找到了。

　　他低聲解釋，“我本來打算在這次手術之後再通知你們。”

　　手術成功的話，他的病情也算是穩定了。

　　但是，手術還是會有很小的幾率失敗。

　　哪怕隻是萬分之一的幾率，老沈總也不想賭。

　　他不想……不想孩子們為他擔心太多。

　　沈令宜輕哼一聲，沒有說話。

　　老沈總又看向沈星染，發現小丫頭的眼睛裡泛着淡淡的水光，看起來好像沒睡好一樣。

　　他的心微微提起來——現在還沒到七點鐘，沈家人昨晚還在沈園裡做直播，他們是怎麼趕到這裡的？

　　就算坐最早的飛機，也不可能六點鐘就到吧？

　　他忍不住問：“你們是怎麼過來的？”

　　沈星染正要回答，沈令宜制止了她，對着老沈總挑眉：“想知道？等你手術成功了，我們才告訴你。”

　　老沈總：“……”

　　好久沒人敢這麼和他說話了。

　　以前隻有沈令宜敢這麼嗆他，卻又經常讓他無可奈何。

　　他閉了閉眼，露出懷念的微笑：“……好。”

　　是啊，有再多的話，都等到手術後再說吧。

　　到時候，他們有很多很多時間可以聊這些。

　　老沈總看向沈星染，到底還是沒忍住，輕聲問：“星星，你之前不是給我打電話，說很想養狗嗎？為什麼後面又沒養呢？”

　　那會沈星染剛回沈園不久，也是老沈總剛剛開始治療的時候。

　　有天夜裡病痛發作，老沈總輾轉難眠，痛到幾乎神志不清。

　　是沈星染打來的電話喚醒了他的神志。

　　從來沒相處過的小丫頭，用那樣天真可愛的聲音叫他外公，央求着問能不能在沈園裡養隻狗。

　　那一刻，老沈總覺得自己生的鬥志突然被喚醒了。

　　他不能輕易向病魔屈服。

　　因為沈園裡還有牽挂他的人。

　　有闊别七年的女兒，有不曾好好相處過的外孫女……

　　現在好不容易熬過來的老沈總，對沈星染沒有養狗的問題分外在意。

　　沈星染脆生生回答：“因為我在等外公啊！”

　　老沈總訝異：“……等我？”

　　“對呀！”沈星染用力點頭，“外公，我想等你回到沈園後，陪着我一起去挑兩隻小狗！”

　　當時她養狗的想法得到老沈總的同意後，小丫頭想了想，沒有選擇立刻就養。

　　她想等着老沈總回來後，和老沈總一起去挑。

　　媽媽說過老沈總不喜歡狗，沈星染覺得她必須得帶上老沈總，挑兩隻她喜歡，老沈總也不讨厭的小狗。

　　因為他們是一家人呀，沈星染覺得自己有必要顧及老沈總的感受！

　　所以養狗的事情就一直推遲了。

　　老沈總的困惑終于得到解答。

　　這個答案令他心中更加溫暖。

　　原來……原來小丫頭竟然是在等着他回去啊。

　　他臉上忍不住湧出笑意：“好，等我回去，外公陪你一起挑。”

　　“那就說好了喲！”

　　沈星染伸出手，“外公，我們拉鈎鈎！”

　　她的小手湊到老沈總手邊，跟老沈總的小拇指勾到一起，開心地晃了晃。

　　老沈總哪經曆過這些，感覺心都要被暖化了。

　　如果說，剛才他的想法是“這場手術有很大概率會成功”，那現在他的想法已經變成“這場手術必須成功”。

　　必須成功！

　　因為他還要回去陪小外孫女一起挑小狗呢！

　　-

　　又和家人們聊了一會，醫生才帶着人過來，把老沈總推進手術室。

　　沈家人在門口送他，言語裡全是鼓勵。

　　尤其是沈星染，緊緊抓着他的手，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

　　老沈總臉上的笑就沒有消失過。

　　醫生走在他旁邊，一本正經地問：“怎麼樣？我就說吧，重大手術前，家人的支持和鼓勵很有用。你怎麼就不信我呢？”

　　老沈總想了想，竟然沒有反駁，很認真地點點頭：“的确是，之前是我錯了。”

　　他現在後悔了。

　　他應該早點把生病的消息告訴家人們的。

　　老沈總回味着剛才的對話，忍不住對醫生炫耀：“手術後我大概多久能起來？等我回沈園了，還得陪着我外孫女去挑小狗呢。”

　　醫生撇撇嘴。

　　得，老沈總這麼快就炫耀上了？

　　欺負他沒有外孫女是吧？

　　不過他還是耐着性子解釋：“一周吧，一周後你就可以離開醫院，回沈園休養了。我知道沈園裡專門有一間休養病房，設施不錯，很适合你。”

　　“一周啊……”

　　老沈總似乎有些遺憾，“要這麼久。”

　　醫生：“……”

　　一個小時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搖搖頭，哭笑不得地把老沈總帶進手術室。

　　-

　　沈家人在手術室外等待着。

　　這是一場耗時長達十二小時的手術，對于做手術的人和在外面等待的人都是一場漫長的煎熬。不過沈家人們互相鼓勵安慰，輪流值守，倒也沒那麼難過。

　　十二小時後，手術燈熄滅，醫生開門走出來。

　　沈家人都在外面等着，看他出來，立刻關心地圍了上去。

　　醫生摘下口罩，對着他們點點頭：“大家放心，手術很順利。老沈總的病應該不會再有大問題了，以後隻需要保守治療就好。”

　　沈令宜松了一口氣。

　　這一刻，她一直緊繃的心才終于松弛下來。

　　順利……順利就好。

　　真是太好了。

　　她身邊的沈星染已經高興地蹦了起來：“太好啦！太好啦！”

　　其他沈家人也都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過了一會，老沈總被推了出來。

　　麻藥的藥效已經過了，他這會還有些迷糊。

　　不過看到守在外面的家人們後，老沈總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他看向他們。

　　沈令宜說：“爸，放心，你的手術很順利。我們都會在這裡陪着你。”

　　老沈總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閉上眼沉沉睡去。

　　-

　　醫院外的樹叢裡，兩個男人正在探頭探腦。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瘦子說：“這是什麼破醫院啊，看起來小小的一個，居然守了那麼多人，混都混不進去！”

　　他身邊的秃頂胖子表示贊同：“你想想啊，這醫院防守這麼嚴，我們拿到的消息肯定沒錯，老沈總就在這裡養病！”

　　他們兩是受人所托，來這裡收集老沈總病重的證據。

　　兩人已經在醫院外面蹲守了好幾天，想了好些辦法，卻連混都沒能混進去。

　　瘦子探頭打量醫院裡面，突然發現了異常，伸手拉旁邊胖子的衣服：“胖子，你看，醫院裡是不是多了好幾輛車！”

　　胖子伸出頭看向醫院停車場，有些意外：“咦，還真的有幾輛陌生的車。”

　　這幾天他們都确認過了，醫院壓根就不允許外人進去，每天進進出出的都是醫護人員。

　　連續蹲守了那麼多天，他們兩個早就對醫護人員的車牌們爛熟于心，一眼就能認出不熟悉的車牌。

　　這還是第一次有陌生的車牌出現在醫院裡。

　　而且從車牌号可以看出，這些車來自千裡之外的豐城。

　　胖子拿出手機：“我查查這些車牌。”

　　過了片刻，他擡起頭，面帶喜色，“這是沈家的車！”

　　這些車都隸屬于辰光，明顯是沈家的用車。

　　沈家的車突然出現在這裡，證明他們找對了！

　　老沈總應該就在這個醫院裡！

　　眼看着勝利就在眼前，胖子激動起來。

　　隻要能拿到老沈總在醫院裡的證據，他們可就發了！

　　不過剛激動了幾秒，想到他們根本沒辦法混進去，胖子又沮喪起來。

　　“……白高興了，我們進不去啊！”

　　瘦子轉了轉眼睛，啞着嗓子說：“其實有一個辦法。”

　　胖子立刻轉頭看他：“有什麼辦法？你怎麼不早說！”

　　瘦子眼中閃爍着猶豫，最後轉變為堅毅：“醫院裡每天都會送進送出很多垃圾，我确認過了，垃圾箱足夠大，我們可以躲在垃圾箱裡混進去。”

　　“垃圾？！”

　　胖子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那多埋汰啊！”

　　瘦子歎息：“所以我之前才一直沒說啊。”

　　但凡有别的選擇，誰也不想鑽垃圾桶啊！

　　胖子和瘦子面面相觑，沉默了幾分鐘。

　　他們都明白，估計這是唯一能混進醫院的辦法了。

　　眼看着隻差最後一步，胖子不願意就這麼半途而廢。

　　他猛地一拍大腿，最終做下決定：“垃圾箱就垃圾箱吧！我們要是再不帶消息回去，老闆會罵死我們的！”

　　兩人最終達成一緻，飛快地開始行動。

　　瘦子找到了每天醫院負責運輸的垃圾箱，趁着醫院倒垃圾的時候，兩人忍着惡心，捏着鼻子，鑽進了已經被清空的垃圾箱裡面。

　　在垃圾桶裡面等了一會，他們就感覺到微微晃動——應該是醫院的工作人員把垃圾箱推回醫院中。

　　因為垃圾箱是鐵質的，本身就很重，要靠滑輪滾動。

　　工作人員顯然沒察覺到垃圾箱裡面有人。

　　瘦子和胖子就這麼搖晃着進入了醫院中。

　　又晃悠了十多分鐘後，裝着他們兩個的垃圾箱終于停了下來。

　　兩人捏着鼻子，忍耐着垃圾箱裡惡臭的氣味，感覺都快要眩暈過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垃圾箱停下來，胖子身子一動，想要立刻打開蓋子出去。

　　瘦子急忙拉住他，小聲說：“先别急，等等看，萬一外面的人還沒走呢！”

　　為了說這些話，他不得已放下捏着鼻子的手，惡臭的味道瞬間從鼻子直接襲擊大腦，震得他的靈魂都忍不住抖三抖。

　　媽呀，這也太臭了！

　　要不是老闆錢給的多，打死他都不幹這種事！

　　胖子顯然也被臭得不輕，不情不願地翻了個白眼，按捺着性子蹲下來。

　　兩人又靜靜地等了一會，直到聽到外面腳步聲消失，四周陷入安靜中。

　　瘦子拽了拽胖子的衣服，用眼神示意他去把蓋子推開。

　　不說話是因為實在是太臭了，連嘴都不敢張。

　　胖子點點頭，雙手舉起來，放到蓋子上，用力往上推了推——

　　蓋子紋絲不動。

　　胖子吃驚地瞪圓眼睛。

　　這個垃圾箱的蓋子的确很重，剛才他們躲進來的時候也費了很大的功夫。

　　但好像也沒重到這個地步吧？

　　難道是因為自己被臭得發暈了，力氣變小了？

　　胖子不信邪地皺眉，氣沉丹田，雙手用力往上一頂——

　　蓋子還是紋絲不動。

　　這會胖子連惡臭都顧不上了，張開嘴低喝一聲：“喝！”

　　他再次使勁往上推。

　　這一次，胖子可是用盡了全力。

　　然而，垃圾箱的蓋子依然一動不動，仿佛被焊死了一樣。

　　胖子傻了。

　　這，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

　　“沈總，混進來的那兩個人藏身的垃圾箱已經鎖好了，他們出不來。”

　　老沈總的病房裡，沈令宜抱着沈星染坐在病床前。

　　一個醫院工作人員站在旁邊恭恭敬敬地報告着。

　　沈星染驚訝地擡起頭問：“媽媽，什麼垃圾箱？什麼混進來的人啊？”

　　沈令宜笑了笑，對女兒解釋：“剛才我們在手術室外面等你外公的時候，醫院的人注意到外面有人鬼鬼祟祟的，似乎對醫院的垃圾箱很感興趣。

　　“他們推斷這些人想要通過躲在垃圾箱裡的方式混進來。他們跟媽媽彙報後，媽媽決定将計就計，等這些人混進來後，把他們鎖在垃圾箱裡面。”

　　根據工作人員的說法，這些人不是第一次試圖混進來了。

　　都不需要見到這些人，沈令宜就能猜到他們是誰派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既然對方自己作死，那她不介意将計就計。

　　這件事沈令宜沒有瞞着自己的女兒——這是沈令宜教育沈星染的方法之一，她并不打算給女兒構造出一個完美的虛假世界。

　　之前經曆的那些風波算計，她也都盡可能地解釋給沈星染聽。

　　“哦！”沈星染好奇地睜大眼睛，“想要偷偷混進醫院的一定是壞人吧？被鎖在垃圾箱裡面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吧？”

　　沈令宜欣慰地笑了笑，擡手摸沈星染的頭。

　　不愧是她親自教出來的小丫頭，看問題一下子就能看到重點。

　　“嗯，是壞人，垃圾箱裡有通氣孔，他們不會有事的。”

　　隻是會很難受而已。

　　畢竟那是垃圾箱嘛。

　　沈星染歪着腦袋想了想，推測道：“媽媽，你把垃圾箱鎖起來，是想讓壞人自己報警嗎？”

　　小丫頭樸素地代入了一下，如果自己是壞人，被鎖在垃圾桶裡面一定好難受好難受，實在打不開的話，就隻能尋求警察叔叔的幫助啦。

　　這件事一旦被警察叔叔知道，壞人也就無所遁形了。

　　在警察叔叔面前，他們一定會老老實實把自己的目的交代清楚的。

　　這樣的話，壞人們即受到了懲罰，又自投羅網，自己把自己送進警察局。

　　從頭到尾，媽媽都不需要做什麼，她不需要報警，不需要找壞人對峙，不需要考慮該怎麼懲罰壞人。

　　唯一要做的隻是在垃圾箱上加一個鎖而已。

　　好簡單的解決辦法！

　　沈星染眼睛亮了。

　　沈令宜眼裡都是贊許：“星星，你說得沒錯。”

　　現在是特殊時期，沈令宜隻想好好守候在老沈總身邊，等待着他醒來。

　　至于壞人，就交給他們自己和警察叔叔去解決吧。

　　至于幕後的人……

　　沈令宜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能派人來醫院外面盯梢的人，算來算去，也隻有那些沈家旁支的老家夥了。

　　看來之前沈輝文中風以後還沒吸取教訓啊。

　　他們以為拿到老沈總生病的消息發布出去，就會影響到辰光嗎？

　　既然如此，那她可就不會客氣了……

　　沈令宜還在想着呢，沈星染看向病床，突然發出一聲歡呼：“外公醒了！”

　　沈令宜立刻清空思緒，低頭看向病床上。

　　老沈總已經清醒過來，微微睜開眼，眼中似乎還有着茫然。

　　但這樣的茫然隻持續了不到三秒鐘，很快，老沈總就徹底清醒了過來，眼神轉變為一如既往的堅定。

　　他看向沈星染，又看了看沈令宜，低聲感慨：“原來不是夢啊。”

　　剛才他做了一個美夢，夢裡家人們圍繞在他的身邊，醫院不再是孤冷凄清。

　　夢實在是太美，老沈總差點都不想醒過來了。

　　潛意識裡，他很害怕醒來後看到空蕩蕩的病房。

　　萬一……萬一手術前經曆的那些，隻是他的幻覺呢？

　　幸好，一切都不是幻覺。

　　沈星染開心地湊過去，握住外公的手：“外公！當然不是夢啦，我們在，我們一直都在！”

　　老沈總握緊沈星染的手，覺得手心暖暖的。

　　他忍不住露出淡淡笑意：“好，挺好……”

　　其他正在休息的家人們聽見動靜，也立刻簇擁過來，圍在老沈總身邊。

　　老沈總的目光在他們擔憂、高興的臉上劃過，眼神中滿是感慨。

　　沈令宜蹲下身，視線與老沈總平齊，語氣溫和而又堅定：“爸爸，你的手術已經成功了，接下來我要把你的身體狀況對外公布出去。”

　　沈家旁支的人既然已經能查到這裡，消息一定已經走漏了。

　　與其被動等着别人來打，不如占據主動權，把這件事情曝光出去。

　　現在老沈總的手術已經成功，預後良好，不會再有大問題。

　　沈令宜覺得就算公開出去，也不會對辰光有太多影響。

　　選擇隐瞞才有危險。

　　老沈總思索片刻，問她：“你現在有信心拿住辰光了嗎？”

　　沈令宜毫不猶豫回答：“有。”

　　在沈遠白、萬盛強等人的全力協助下，沈令宜現在已經從實質上牢牢掌控了辰光。

　　老沈總閉了閉眼，神色欣慰：“好，就按你的想法來吧。”

　　人啊，還是得服老才行。

　　現在的辰光已經是他兒女的天下了。

　　他這個老頭子，是時候退位讓賢，回家去帶帶孫子孫女，過上悠閑的生活了。

　　老沈總語氣中有着釋然：“你順便宣告一聲，以後我就不在辰光擔任實職了。”

　　老沈總現在算是把辰光徹底交給了沈令宜。

　　沈令宜認真地點點頭：“好，爸爸。我一定會好好守着辰光的。”

　　得到老沈總的同意，她立刻拿起手機安排起來，要盡快把老沈總生病做手術的消息公布出去。

　　與此同時，她還專程給萬盛強打了個電話：“我們之前收集的沈家旁支的那些證據，都交給警方吧。”

　　沈輝文，還有幾個在辰光任職的沈家人，這幾年裡手腳都不怎麼幹淨。

　　他們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根本就逃不過萬盛強和其他幾個沈令宜的人的眼睛。

　　這幾年雖然沈令宜不在，但沈令宜原本安排在辰光裡的人始終堅持收集證據，期盼着或許有能用上的一天。

　　直到沈令宜終于回來，他們立刻把相關證據交給了她。

　　把沈輝文趕出辰光後，沈令宜沒有繼續利用這些證據趕盡殺絕。

　　她覺得大家都是親人，算是保留最後一絲體面。

　　卻沒想到，這些貪心不足的沈家人連最後的體面都不想要。

　　既然如此，那就禮尚往來吧。

　　電話那邊，萬盛強爽快地應下：“好的沈總，我這就去安排。”

　　-

　　垃圾箱裡。

　　胖子和瘦子絕望地看着彼此。

　　他們也不是傻子——現在他們出也出不去，大聲求救也沒有人搭理，一定是醫院的人發現他們混進來了，故意把他們鎖在垃圾箱裡面。

　　胖子已經快被熏得暈過去了。

　　他眼淚汪汪的說：“要不咱們還是報警吧？”

　　再待下去，他都要被熏入味了！

　　瘦子眼中閃爍着不甘的光輝。

　　要是報警，他們固然可以脫困，但警察肯定會把他們抓起來盤問的。

　　到時候他們怎麼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在垃圾箱裡面？

　　他拿起手機，努力想着其他辦法。

　　——對了，他們可以向他們的老闆求救啊！

　　是老闆讓他們混進來的，現在他們已經混進來了，隻是細節上出了那麼“一點點”問題而已。

　　老闆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

　　瘦子顫抖着手，給老闆打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後接通了，電話那邊的老闆好像有些不耐煩：“喂？”

　　瘦子這一刻仿佛聽到了天使的聲音，沒顧得上去細究老闆的态度，激動地說：“大哥，是我啊大哥！我跟胖子好不容易混進醫院了，我們确認老沈總一定就在這家醫院裡面！隻是我們遇到一點問——”

　　話還沒說完呢，電話那邊傳來一陣怒罵：“好不容易混進去？兩個廢物，要你們有什麼用！”

　　“……啊？”

　　瘦子的大腦有一瞬間空白。

　　老闆怒聲說：“就在剛才，辰光已經發出公告，把老沈總的身體情況對外公布了！要不是你們拖那麼久，我們至于那麼被動嗎？這麼好的機會都錯過了，我告訴你們，從現在開始，你們休想從我這裡拿到一分錢！”

　　說完，老闆氣沖沖把電話挂了。

　　估計老闆以為瘦子給他打電話，是為了邀功加要錢。

　　事沒辦好，想拿錢？想得美！

　　瘦子整個人都傻住了。

　　旁邊的胖子把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急忙拿出手機查看新聞，果然發現辰光剛發布出來的公告。

　　辰光自己都發布公告了，他們兩人的暗中調查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們在垃圾箱裡被關了幾個小時，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惡臭的味道白聞了。

　　胖子眼睛裡淚光閃閃，感覺天都要塌了：“啊……怎麼能這樣呢！老闆他怎麼……怎麼能過河拆橋呢？！”

　　辰光發布公告，又不是他們能控制的！

　　他們費了那麼大的勁，吃了那麼大的苦頭，回頭卻一分錢都拿不到？

　　這絕對不行啊！

　　瘦子眼中閃過狠厲，思索片刻，在手機上撥出了報警電話。

　　他惡狠狠地開口：“既然他們翻臉無情，就别怪我們不講信義！”

　　老闆指望不上，他們隻好報警。

　　到時候警察問起來，他會如實交代一切，包括幕後的指使人。

　　一個都别想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