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屈的情緒,隻在謝無妄心裡停留了那麼一小會兒。
他更關注的,是傅淩琛的狀态。
“手怎麼弄的?”
又自殘?
傅淩琛淡淡擡眸,看見謝無妄那雙标識性的桃花眼裡,帶着濃濃的質疑和戒備。
他緩緩笑了,逼近謝無妄兩步:“怎麼?怕我傷害念念啊?”
“你應該知道我。”謝無妄桃花眼輕眯,“我一直不跟你動真格的,那是因為我過去認為有愧于你。”
五年前,是傅淩琛20歲生日。
擱在古代,那就是弱冠之禮。
而當時姜念念的确在跟傅淩琛交往。
不管她喜不喜歡傅淩琛。
她都是傅淩琛正式的女朋友。
所以,是他謝無妄愧對他們。
傅淩琛眼眸在一瞬間變色。
謝家人的所謂格局,是他最憎惡的!!!
從小到大,他就活在謝無妄的陰影之下。
怎麼?
他謝家人就高貴,出淤泥而不染?
他偏偏要讓謝無妄……
傅淩琛忽然想起很多從前,濃郁的墨色在眸底散開,生生地咬了一下舌尖,才算是将那些陰影壓下。
不對。
那是不對的。
念念那麼好,他不能因為謝無妄這個家夥,傷害她。
傅淩琛轉過身,懶得看謝無妄那張令他憎惡的臉。
“親子鑒定這件事,你要瞞着所有人。我媽,她當年是偷偷生下念念的。我爸一直以為,她二十多年前把那個孩子打掉了。”他語氣淡淡道。
謝無妄薄唇一抿。
所以傅淩琛的手,是在和家裡人吵架時弄傷的?
“至于念念,也沒有必要跟我媽相認。”傅淩琛說到這裡,低低地笑了一聲:“可是謝無妄,你欠念念的,又該怎麼還?”
溫彥廷才是真正下毒手的人。
而溫彥廷要對付姜念,必然是因為謝無妄。
不論謝無妄知不知情,姜念都是因為謝無妄被牽連,遭遇那些痛苦折磨。
真相大白之後,謝無妄要怎麼還?
謝無妄一瞬間,心髒劇痛。
……
傅淩琛把他知道的遊艇上的細節都告訴謝無妄之後,先回了莊園。
謝無妄還沒緩過勁兒來,傅淩琛才懶得管他。
這個時候姜念和桑非魚還有韓馳在客廳裡打撲克牌,玩得開心極了。
但她看見傅淩琛一個人回來,眸色頓時變了。
她捏緊手裡的牌站起來,看向傅淩琛:“謝無妄呢?”
“哦,跟他說了一些事情,他在那抱頭痛哭呢,哭完了就會回來了。”傅淩琛輕描淡寫地回答。
【噗——】
【之前好讨厭傅頂流,現在覺得……莫名可愛。】
【我可能是個牆頭草吧,何況我的三觀是跟着五官走的。】
【本寄居蟹表示哥哥和傅頂流之間好像關系緩和了,居然真的沒打架。】
【哪裡看出來的?】
【傅頂流沒破相啊!衣服也很整齊幹淨,跟出去的時候一樣。】
【有沒有可能,你家哥哥被我家哥哥單方面揍了呢?】
【真的是笑死寄居蟹了,快點,大家保持隊形一起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
鏡頭前,姜念也是一時間相當無語:“……”
抱頭痛哭?
你夠了啊!
還可以再誇張一點。
姜念沒好氣地白了傅淩琛一眼,把牌放在桌上就跟桑非魚和韓馳歉意一笑:“我去找謝無妄,不玩牌了啊。”
“要我陪你去嗎?”桑非魚問道。
問是這麼問,但桑非魚并沒有起身。
畢竟傅淩琛都說謝無妄哭了,那她去可能不太方便。
“不用。”姜念笑笑,往莊園外走去。
傅淩琛側身,懶懶地看着她的背影,沒有跟上去。
【哥哥的眼神,真的,我想哭……】
【煩死了,哥哥你能不能不要看姜念?她隻會傷你的心!你快看看我吧!我能呵護你一輩子!我跟你吵一句我都天打五雷轟!】
【前面的姐妹慎重考慮啊……要不,咱們先看看姜家大小姐,把戀愛腦洗一洗?】
【原諒我不厚道地笑了哈哈哈哈……】
姜念問了工作人員,被指明方向之後,她很快找到了謝無妄。
他在打電話。
放在身側的那隻手,緊握成拳。
因為手臂肌肉繃起的關系,那襯衫布料都仿佛要被他給撐破了。
那完美側臉輪廓,在落日的餘晖下,鍍了一層荒涼的金光。
她走近的那一刻,他發覺了。
他轉過身,泛紅的桃花眼直直撞進她眼底。
手機那邊還有人在說話。
不過姜念并不在意。
她走上前,輕輕地環住了男人的腰。
把臉貼在了他心口位置。
别哭啊,謝妖妖……
我會心疼的。
謝無妄繃緊的身軀,驟然放松。
他松開緊握成拳的右手,輕輕擡起,環住了偎進他懷裡的女人。
“先不說了。”他手指繞着姜念的一撂長發,對手機裡的人說:“你嫂子過來了。”
“啧啧……行吧,我繼續調查,到時候給哥你詳細版本。”
這一回,姜念聽清楚了。
謝無妄結束了通話。
他将手機塞進褲兜,雙手抱緊姜念,“怎麼一個人過來了?”
“傅淩琛說我老公在抱頭痛哭,我來安慰安慰他。”姜念笑道。
“……”
那倒也沒有。
隻不過,他确實很難受。
還很恐懼。
謝無妄閉了閉眼,手臂收緊,仿佛要把懷裡的女人融入他骨皿。
姜念肩膀有點疼,但她沒抗議。
許久之後,謝無妄才說:“姜念念,錄完節目,我們去領證好不好?”
“好啊。”姜念臉頰輕蹭他心口,“但你要跟我求婚哦。”
“好!”
男人不假思索地答應。
“不要隆重,就……在我們家裡求。鮮花戒指單膝下跪,就行了。”姜念怕他搞出什麼大動作來,連忙補充道。
她要的隻是這個環節。
沒有求婚,會很遺憾的。
但她也不想社死。
陣仗太大,跟演電視劇一樣。
她隻想留住跟他兩個人的美好回憶。
這一次,謝無妄沒有回答。
他沉默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久,才嗓音沙啞地說:“對不起。”
姜念也沉默了一會兒。
她從他懷裡擡頭,看着他依舊泛着紅色的眼尾,“為什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