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上揚的語調,容晚玉如同喝了一壺油,面上不改顔色,心頭叫糟。
她獨自一人站到前面,給易凡使了個眼色,讓他收起武器,再對着馬車的方向行禮。
“見過二殿下。看來寒山寺的香火确實不錯,引得二殿下也願意屈尊降貴前來。”
她耳目靈敏過人,沒有聽見馬蹄聲,意味着表哥的人和田首輔的人還在纏t鬥。
二皇子出現在寒山寺,自然不會是湊巧,隻是不确定是否和田首輔來了個聲東擊西。
總之,她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縣主這話,說得可真是冷淡。”二皇子見自己沒露面也被容晚玉認出來了,勾起了嘴角,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搖了搖手中的折扇。
看着拔刀相向的護衛,二皇子似乎有些不滿,沖他們擡了擡下巴,“都收起來,本殿下和縣主是朋友,怎可如此失禮。”
朋友...容晚玉心底一陣惡心,二皇子的強娶強賣她可還曆曆在目,面上卻露出一抹看不出破綻的笑意。
“殿下所言極是,既是朋友,還請殿下高擡貴手,放了臣女的丫鬟。我們主仆不過是來上香祈福,若是擾了殿下興緻,臣女帶人避讓便是。”
容晚玉話音剛落,背後就傳來的腳步聲。
清風被人繳了武器反扣住了手,帶到了馬車附近,身上傷痕遍布,頭低垂着,似乎昏厥了過去。
二皇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容晚玉的臉上,見她看見自己丫鬟受傷時一瞬的怒意,反而讓他笑了起來。
“就該如此,晚玉,你适才的笑容雖然甜美,但卻不夠真誠。現在的眼神就很好,像一隻張牙舞爪的狸奴。”
油腔滑調的調侃,讓秋扇和丹桂都十分生氣,恨不得沖上去打二皇子的臉,讓他不得對姑娘放肆。
容晚玉有所察覺,伸出手攔住了她們,面色也冷淡下來,“二皇子有事不妨直言。今日出行,臣女告知了家中何時歸返,若未見到臣女及時折返,定會派人來尋。”
弦外之音,容晚玉是在告誡二皇子,自己的身份,雖然不能和天家子弟抗衡,但也絕不是二皇子可以随意欺辱的。
“晚玉生氣了?那咱們邊走邊說吧。”二皇子收起折扇,上前幾步,身後的護衛也是步步緊跟,盯着易凡的一舉一動。
适才的打鬥他們都看明白了,主仆幾人中,隻有被扣住的和站在容晚玉身側的高個丫鬟會武。
二皇子走到容晚玉面前,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你我初見便在寒山寺,今日有緣,便邀晚玉舊地重遊,可好?”
說完,不等容晚玉表态,二皇子的人已經将她們團團圍住,二皇子又指了指清風,“你的丫鬟,也需要上藥,寺内定然有備。”
拿清風威脅,形勢所迫,容晚玉自然沒有拒絕的可能,不過幾句話,心中卻已轉了好幾道彎。
今日所行,田首輔和二皇子定然不是合謀。
田首輔想要的是自己的命,若二皇子和他聯手,定然見面便下死手,而不會和她周旋這麼久。
那麼便是二皇子的人一開始就知曉自己要來寒山寺,提前在寺内設下了埋伏。
容晚玉故意拖延時間,二皇子也不急不忙,要麼是他帶的人足夠多,不怕容晚玉還有援兵。
要麼,就是他壓根不知道不遠外鐘衍舟正帶人和田首輔的人打鬥,擒住活口後便要立刻來尋容晚玉。
如果是後者,容晚玉隻要繼續和二皇子周旋,等到表哥帶人救援,就能解困。
容晚玉點頭答應了二皇子的邀請,但提出了一個要求,“臣女的丫鬟不懂事,沖撞了殿下的人,還請殿下将她交給臣女,臣女自會管束。”
一個無傷大雅的請求,二皇子擡擡手算答應了,容晚玉主仆不過幾人,也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見主子下令,扣住清風的護衛松開了手,丹桂眼疾手快扶住了直挺挺往下倒的清風,瞪了一眼那個護衛。
将清風扣來的護衛,不少都看得出挂了彩,他們一群人對付一個,而且沒識破清風的男子之身,都留了傷,自然對清風十分看不順眼。
易凡将清風背到了背上,容晚玉扣住清風的脈搏,略松了口氣,暫無性命之憂,但也需盡快處理傷勢。
“晚玉,咱們走吧。”
二皇子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和容晚玉并肩而行,容晚玉的丫鬟們,則被護衛隔開了距離,看起來,仿佛是容晚玉和二皇子一道同遊似的。
到了寒山寺,容晚玉才見到了寒山寺真正的僧侶,貴客莅臨,主持親自出面相迎。
主持持笑而出,在看見烏泱泱的護衛,和被人背在背上受傷的女子時笑容一僵。
心中叫苦,難怪向來和他們寺不常來往的二皇子忽然前來,哪裡是來拜佛的,分明就是别有所圖。
雖然澧朝佛教興盛,但那也是因為當朝太後一心向佛,才會遠超道教,他們得罪不起皇家的人。
主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沒看見異樣,招待着兩人。
“二殿下,永甯縣主,路途遙遠,二位勞累,可要先去廂房小憩片刻?”
二皇子對主持的上道很是滿意,指了指容晚玉的丫鬟,“縣主的丫鬟不慎摔傷,麻煩主持先安排一個廂房安置她們。晚玉,你想先去上香,還是先休息片刻?”
容晚玉打定主意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也想再試探試探二皇子到底意欲何為,淡淡道,“臣女不累。”
“那正好,咱們可先去上香,在佛堂正殿,便是你我初遇之地,想想還真是懷念。”
清風等人,被二皇子派人送去了廂房,自有寺廟的人去給清風上藥療傷,四人都被關在一處,容晚玉倒是不擔心清風的身份會暴露。
如此一來,跟着二皇子和容晚玉的人便少了,除了有兩個貼身護衛,其餘人都遙遙跟着,似乎隻是一次普通的出遊。
主持在前引路,很快便到了寒山寺的大殿。
自從皇帝在此遇刺後,寒山寺的僧人便換了一批,大殿似乎也重新修葺過,半點看不出曾經一片狼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