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隻打算帶走些和蠱藥相關的物件兒,在看見那有别于其他士兵的北域人後,遲不歸改變了心意。
他讓人在帳篷外給他把風,然後悄聲進入了帳篷之中。
因為調動氣息,落步如羽,直到他走到角落,那個奇怪的北域人才看見他。
猝不及防看見一個陌生人,讓那個北域人被吓了一跳,表情一愣,忘了自己還在僞裝。
沒等他繼續擺出和附近人一般的姿态表情,遲不歸便上前叩住了他的手腕。
雖然他不懂醫術,但有一個醫術精湛的未婚妻,常人的脈象如何,也是知道的。
這人除了有些虛弱,脈象并無異常,根本就沒有中蠱毒。
“演得不錯,不如換一個戲台子。”
遲不歸用随身的匕首,将束縛他的綁帶全部隔斷,不等那北域人叫嚷,便一個手刀,将他打暈,然後輕松地扛在了背上。
很快,他将所有人召集,從來時之路,又上了山林。
借着山林的遮蔽,他們沒有被北域人發現,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此地。
另一頭,和北域大軍正面交鋒的鎮北軍,在看見了升空的煙火後,很快便開始撤離。
看着聲勢浩大的鎮北軍,此舉本就是聲東擊西,不戀戰後迅速抽身,讓北域大軍領頭的金決都沒來得及阻攔。
加之還有鐘衍舟帶着人突襲援手,這一場突然開始又突然結束的戰役,反而讓沒有防備的北域人吃了一個悶虧。
正當金決疑惑鎮北軍的撤退時,從軍營裡,跑來了傳令的斥候。
幾乎沒來得及歇氣,急促道,“少主,軍營...軍營失竊,聖母急召少主回營!”
金決聞言才明白今日鎮北軍的這一場突襲真正的目的為何,想起軍營中還有母親在,他面色一凝,很快便召集所有人返回軍營。
回到軍營後,金決先去了聖母所在的帳篷中。
聖母并未受傷,甚至沒有和那些偷盜之人碰上面,隻是面色有些難看。
不等金決開口問詢,她便道,“他們是想尋和拜月丹相關之物,丢了不少原料。”
金決聞言松了一口氣,“不妨事,那些東西雖然珍貴,但集北域之力并非不能再有,隻要母後無事便好。”
加了刮骨香的聖水被金戈亞部族所為的聖女們,一碗接着一碗送入了北域各個部族的貴族口中。
如今整個北域的貴族,都已經成了離不開聖水的傀儡。
為了得到聖水,他們獻上了一切的權力和财富,可以說金戈亞部族如今,已經成為了整個北域的霸主。
但聖母并未因金決的關心而舒展眉頭,反而升起了一股擔憂。
“刮骨香和碩金丹流入澧朝,澧朝已将碩金丹破解......這其中,定然有阿月的加持。”
“他們偷取原料,定然是想像破解碩金丹那樣,解除拜月丹的藥性。阿月已經死在了澧朝,隻是不知鎮北軍的軍醫,有幾分真本事。”
聽見t聖母提及阿月的死訊,金決的眼皮一顫,半晌才撫平心緒。
“母後放心,我定會加快攻打鎮北軍的進程。以澧朝人之能,怎會輕易破解母後研制多年的拜月丹呢?”
金決的寬慰,讓聖母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後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是啊,他們取走的東西,不過是輔料。無論如何他們也不會知道,你才是拜月丹的主藥。”
從聖母的帳篷離開後,金決才回了自己的帳篷。
不出所料,也被澧朝的偷襲者翻找了個天翻地覆。
金決倒并不緊張,他們統率整個北域,靠的從來都不是部族間的鈎心鬥角,自己這裡也沒有什麼重要文書。
金決繞過一地雜亂,走到最裡,一眼看見了空空如也的木架,雙目一凝。
那上面,原本挂着的,是阿月姐姐的畫像。
他如何也想不到,澧朝人會從自己的帳篷内偷走一幅畫像。
那張畫像是他自己畫的,自從幼時和阿月姐姐分别後,每過一年,他便會畫一張自己想象中,長大一歲的阿月。
他每日都會觀賞畫像良久,要再畫一幅并不是難事,讓他更在意的是,澧朝人為何要拿走這幅畫像。
最初,是母後告訴自己,阿月姐姐死在了澧朝人手中,所以多年來,他努力做好金戈亞的少主,隻等着有朝一日,統率整個北域,給阿月複仇。
萬壽節後,他才知道,澧朝内還有一個月路納族。
母後授意他讓澧朝南下避難的百姓感染蠱毒,以此暴露在澧朝的月路納族之人。
借此徹底挑起澧朝和北域之間的争端。
可他沒想到,他以為的無足輕重的棋子,卻是他挂念了多年不曾忘記的阿月姐姐。
“阿月,我的孩子,你的姐姐。她曾是月神最忠臣的神侍,卻被澧朝人擄走,蠱惑成了月神的叛徒。”
聖母低沉的呢喃,還萦繞在金決的耳邊。
“如今,她真正死在了澧朝人之手,回歸了月神的懷抱。月神震怒,你我應當讓澧朝人,受到應有的責罰。”
金決上前一步,伸手撫摸着已經沒有畫像的空木架。
阿月姐姐既然已經死在了澧朝的天牢,那為何澧朝人看見她的畫像還要帶走?
金決的疑惑,無人替他解答。
偷走畫像的清風,跟着遲不歸馬不停蹄地奔向鎮北軍軍營,路上,将這副畫像交給了遲不歸。
“公子,這是在金戈亞少主的帳篷裡發現的。畫像上的人,和阿月姑娘極為相似。”
遲不歸也和阿月打過照面,離京前,容晚玉告訴他,阿月明面上因月路納族的身份死在天牢,實則被救出,跟着姜詢一道奔赴北地邊疆。
遲不歸本以為,阿月隻是月路納族的普通族人,怎會和金戈亞的少主有瓜葛?
他接過清風遞來的畫像,打開看了一眼。
畫像上之人确實和阿月很相似,但是細看又有許多不同之處。
将這份疑惑暫時擱在心中,遲不歸将畫像收好,準備等見了阿月,再親口問詢她此事。
鐘衍舟先一步和鎮北軍彙合,抵達鎮北軍軍營後也沒有休息,而是看着遲不歸等人所在的方向,一直等候着。
盼了許久,終于看見了他們的身影,鐘衍舟松了一口氣,起身用力地揮了揮手示意。
站在他身旁的姜詢,也投去了目光,面色變幻莫測,最後還是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