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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都市言情 簡單一卦,認罪又伏法[香江九零]

第112章

  五點鐘的香江,正是下班高峰期,地鐵、城巴都是人擠人。

  D組終于也乘着大流,下了一次早班。忠叔回歸家庭,剩下的四個人先去油尖旺最出名的海鮮酒店吃了一頓豐盛的海鮮餐。

  買完單,周風旭站在店門口,覺得天色還早,單手摸了摸後脖頸,不經意的問:“檸檸,你喜不喜歡打氣槍啊?”

  打氣槍?

  楚月檸第一印象就是電視機經常播放的打靶,沒多想就搖頭拒絕。

  “訓練場上的嗎?不喜歡,我更喜歡玩符。”

  周風旭知道她誤會,扯起笑容,解釋:“是那種可以打氣槍換公仔的遊戲,到了晚上會很熱鬧,想去嗎?”

  “可以換公仔啊?”

  楚月檸眼睛漸漸亮了起來,想起楚怡喜歡的東西,語氣也從不感興趣到興奮:“有櫻桃小丸子嗎?”

  櫻桃小丸子?

  周風旭笑容僵硬了下,軍靴往旁邊踩了下,飛快側身問旁邊的人,“什麼叫櫻桃小丸子?”

  施博仁正在查看call機接受的信息,聽見後,詫異擡頭:“不是吧?你不知道櫻桃小丸子?太out了吧。”

  拜托。

  那可是櫻桃小丸子喔,香江現在老少通殺的動漫,哪個人不知道啊?

  哦。

  旭哥不知道。

  施博仁聲音有點大,被周風旭用軍靴踹了踹,他隻好解釋:“就是一部動漫片的主角,現在很多女仔鐘意小丸子,嘞。”

  說完,施博仁擡了擡下巴,示意面前一個剛過去的女孩,黃色的瓜皮帽黃色的娃娃領連衣裙。

  “她不就是小丸子的打扮咯。”

  周風旭的最強大腦已經聯想到小丸子→動漫主角→公仔。

  軍靴又踩了回來。

  他看向檸檸,點頭:“有。”

  他記得自家企業裡就有個商貿公司。

  就算氣球攤沒有,也可以安排人将公仔送過來。

  “去玩嗎?我給你打。”

  楚月檸想了想,最後點了頭:“去!”

  一個鐘後。

  吃完飯的幾個人已經站在了遊樂場。

  天色漸暗,遊樂場的設施都已經打開燈,旋轉木馬緩緩轉着,暖色的跑馬燈跟着轉圈,好看極了。

  楚月檸和周風旭去了旁邊一個氣球攤。

  一塊支起來的紅色幕布攤,上邊規整的擺放好幾排氣球,下方則堆放了不少公仔布偶。多到都有不少公仔都從最頂上掉到了地上。

  “這個攤怎麼樣?”周風旭眼光精準的看到一個黃裙黃帽的布娃娃,确定目标後,他詢問楚月檸,“喜歡嗎?”

  楚月檸看到了好幾個櫻桃小丸子,沒回喜不喜歡,收回目光肯定的點頭,“想要。”

  “好。”周風旭馬上脫下牛仔外套,一手按在右肩活動了下,去找攤主付錢拿槍。

  攤主個不高,是個光頭男,他去後邊的長桌上拿氣槍,笑眯眯道:“你們真是會選,整個遊樂場,不是我吹牛喔,公仔最多的就是我這裡。公仔品質又好,又精美。保管你們會喜歡。”

  周風旭檢查氣槍,笑問:“全打了會點啊?”

  “诶,後生仔不能吹牛啊。”攤主見過會吹牛的,沒見過這麼會吹牛的,“平常人打一排就已經很厲害,我做氣球生意這麼久,就從來沒見過能夠全部打完的。”

  周風旭也沒說話,他站在線外端槍,側頭瞄準了一下,再開槍射擊。

  一時間隻能聽到氣球啪啪啪的炸裂聲。

  楚月檸站他旁邊,沒多久,就又聽見後邊傳來很多驚歎的聲音。

  她回頭一看。

  原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攤前已經圍了很多人,有老人有小孩,還有一對對的情侶。

  他們看着氣球一排排的少,都在驚歎。

  “好厲害,能夠打爆這麼多!”

  “媽咪,我都要玩!”

  “哇,後生仔眼神就是好。”

  甚至還有情侶在鬧脾氣,女孩子叉着腰,男孩子在旁邊哄。

  “你啊你,平時嘴巴就厲害,說什麼要給我打完氣球攤的公仔,結果打半天就一個,學學人家!”

  “好好,一定學。”

  周風旭幾乎槍槍命中。

  楚月檸看着感慨,“果然術業有專攻。”

  讓她飛符戳爆氣球可以,拿槍打中氣球可真就有點難了。

  沒一會,紅幕布上挂着的氣球已經全部被打完。

  老闆又重新補上。

  這回,周風旭看向楚月檸,拍了拍槍身,“想試試嗎?”

  楚月檸看看氣球,再看看槍。

  最近風水單多,好久沒放松過,打爆一個個氣球看着也很過瘾的樣子!

  馬上,她就眉眼彎起,“試一下吧。”

  “過來,帶你感受下。”周風旭牽過她的手,将人拉過來,把槍交給她,再托起她的右手,他看了下位置,低頭說:“感受一下瞄準鏡,對,找到氣球的中間點,一槍下去。”

  楚月檸跟着照做,啪的一聲,瞄準鏡内的黃色氣球就爆了。

  鋪天蓋地的喜悅從内心爆發出來。

  她想着完了要淡定,她可是紅遍廟街的玄術大師。

  結果沒幾秒鐘就破功。

  楚月檸的淡定沒維持的住,激動的手抖,“哇!真的爆了!從前都是用符,還沒試過用槍。”

  上輩子,她是玄門的天之嬌女,是天賦最高的天師,生下來就要學習很多規矩,時刻擔負着監測國運的任務。

  她的遊戲是畫符、是畫陣,從來沒有像這樣玩過。

  “慢慢來。”

  周風旭被她的笑容感染,再度托起她的右手,“一排排的打完。”

  十分鐘後。

  第二輪補的氣球全部打完。

  光頭老闆目瞪口呆,等最後一個氣球被打爆,他手動合上張開的下巴關節。

  楚月檸展露開心的笑容,剛想說話,就有一個大公仔塞進她懷裡。

  周風旭微低着頭,暖色的光從背後灑下,他的目光看着攤子問:“還有想要的嗎?”

  楚月檸看了下,又指了指幾個櫻桃小丸子的公仔,“這幾個都想要。”

  光頭老闆已經快哭出來了,眼前這個哥哥仔究竟何方神聖啊,再這麼打下去,他會虧得底褲都沒穿。

  僅剩的幾個櫻桃小丸子都被挑選出來。

  光頭老闆将公仔一個個抱下來時,哭喪着臉,“先生啊,你有神槍手的本事怎麼不早說?下次求求你換個攤吧。”

  周風旭笑了,“之前提醒過你。”

  他接過牛仔外套,從裡掏出錢夾,拿出一沓錢給老闆,“不用找了。”

  光頭老闆眼睛瞬間亮起來,足足兩千塊,都已經夠将攤子所有公仔買下來啦。

  頓時就變了表情。

  “嘿嘿,祝你們百年好合,下次再來下次再來。”

  周風旭愣了下,想要解釋誤會,側眸去看不遠摟着小丸子向施博仁炫耀的女孩。

  大約是察覺到有人的視線。

  女孩回眸,眼睛盛着暖色燈光如一片搖曳的星海,她歪了歪頭,白皙的臉上有不解。

  周風旭收回目光。

  笑了笑。

  “下次再來。”

  随着聲音漸熄。

  夜幕漸漸掩蓋大地,一輪曙光再次亮起,位于廟街的楚記風水鋪,門前排隊的人也越來越多。

  有位體型纖瘦的女子,頭靠在玻璃門,睡眼惺忪的站着。後邊有位拿着大哥大不停接電話的經紀人。

  “是是是,今天清姐要休息,暫時不接廣告,不好意思,今日空出來的日子對清姐來說很重要,不能夠安排任何工作。”

  剛挂完電話,經紀人剛松口氣,第二個電話又進來。

  不一會兒,話術再度重複。

  廟街的人流量多了起來,沒一會兒就有街坊發現了女子。

  “咦,那是不是最近大熱的電影圈小花旦路清啊?”

  “是喔,還真的是她。”

  “她最近好紅啊,隐隐有蓋過張小姐的架勢,可惜就不是唱将派,不然也可以照着梅姐的路線發展。”

  “已經很牛啦,我聽說她從前就是個鄉下妹。”

  “楚大師真是牛,一卦就讓一個看不見前途的鄉下妹看見人生中的希望。”

  隔壁曾經蹉跎過路清一家的洗菜大嬸,見到風光的路清不免心生埋怨。不過人就是趨炎附勢的,見路清現在變成了炙手可熱的大明星,也難免想過去讨點好。

  “你是路清吧?”

  洗菜大嬸笑眯眯,還沒走近路清的身,就被經紀人攔了下來。她惱怒道,“你做什麼啊?我以前是路清家的老闆。”

  路清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從前威逼她和母親的臉。

  無數個夜裡。

  她都在恨這個人。

  恨她仗着母親黑戶的身份,拿捏母親,克扣母親的工資。

  現在再見面,她内心的仇恨竟然漸漸平息下來,看着這個人就好像在看跳梁小醜。

  她沒理會洗菜大嬸,再度閉上眼睛閉目養神。

  最近TVB幫她接了很多戲,每天隻能夠睡三四個小時,很累,但是也很滿足。

  在大師的點撥下,她終于能夠見到未來,原來不論什麼時候,靠自己的努力也永遠有用。

  洗菜大嬸沒被搭理,還想往前,就被經紀人攔開。

  她原本還想用這個借口出去吹噓,現在落得了個空,再氣也隻能憋着走。

  沒多久,衛硯臨開了部轟隆隆的摩托車趕到,從袍下掏出店鋪鑰匙,看見門口站着個人時多看了兩眼,發現竟然是最近在電視上經常看到的一個明星。

  “路清?”

  路清醒過來,頭從玻璃門挪開,往店内看了一眼,“楚大師來了嗎?”

  “檸檸啊。”衛硯臨往街口看着,鑰匙一擰打開鎖說,“應該快到了吧。”

  話音剛落。

  就傳來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

  “托你福啊,剛到。”

  衛硯臨再一扭頭,看見從另一個口子進來的楚月檸。

  楚月檸抓着一袋小籠包,咔擦咬了一個,看見路清眨了眨眼,“不是在拍戲嗎?”

  電影圈大熱小花旦,看見大師後,先前随意的神情轉變成為嚴肅,兩手抓住,畢恭畢敬道:“昨日剛拍完。”

  楚月檸将小籠包遞給路清,待對方接了後,道:“走,裡面坐。”

  路清小口吃着小籠包,她覺得楚大師就是菩薩,請她吃東西就像是賜予。

  吃了就會有用不完的好運氣。

  就像是人們迷信供奉給神明的果子,有特别的效力一般。

  進店鋪後。

  路清就主動拿了一張銀行卡放到桌上,笑着說:“大師,這是之前我欠的卦錢。”

  銀行卡裡有一百萬,是她這段時間努力賺取的幾部戲的片酬。

  當時港姐競選結束後,她就被TVB安排進了演技訓練班,緊接着就是接戲進組,忙到毫無休息的機會。

  直到昨日剛結束完一部電影的拍攝,她就趕緊說服了經紀人請了一天假。

  楚月檸收下了銀行卡,看見她面容憔悴,就起身從展示架上取了一串老山檀的珠串,遞給路清。

  “帶着吧,精氣神不足戴個珠串能提神。”

  “謝謝。”

  路清相當驚喜,接過珠串就感動到不已。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

  又有一個中年女士牽着孩子進了門,她見到楚月檸就笑容滿面。

  “來,蝦仔給大師磕頭。”

  蝦仔二話不說,跪下就砰砰砰三個響頭,額頭都直接磕紅了。

  關元香小心翼翼的遞了一包錢出來,“大師,這是之前不夠的卦錢,現在蝦仔好了,能上學了。我打兩份工湊夠就馬上來給你。”

  對于楚月檸的出手相助,關元香始終記挂着。

  對于大師們說的,錢不夠會抵消不了因果,會損害自身。

  關元香也更是不敢忘記。

  這不,湊夠錢,她馬上就過來。

  楚月檸将蝦仔扶了起來,端詳了下蝦仔的面相,摸了摸他的頭,“放心吧,身體健康,有官運要好好培養啊。”

  “是。”關元香激動的不行,又是連拜三下才出門。

  路清看着人越來越多的店鋪,也鞠了個躬。

  “大師,我就不打擾你了。”

  店鋪外的人看見小花旦這一鞠躬,也是感慨不已。

  誰能想到在外紅火到英國女王都提了一嘴的女明星,會在這恭敬的給年齡差不多大的女孩鞠躬啊?

  路清也離開後,店鋪就空了下來。

  楚月檸也吃完了小籠包,還沒等起身。

  衛硯臨就笑着說:“你别動,我去喊。”

  說着,他就走到門口,招了招手:“來來來,前三個算命的人是你們吧?快進來……”

  話音未落

  就傳來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

  “好你個糖水妹!西貢工地、還有上次花園小區,一樁樁害我反噬的事情,原來都是你做的!”

  “今天,我就要将楚記夷為平地!”

  夷為平地!

  好拽的口氣!

  街坊們都被吓壞了,目光看來看去,最終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一位頭頂飄着幾根毛的中年男,氣喘籲籲的癱坐在輪椅上。

  街坊:……

  不是喔,站都不能站,還想找楚記風水鋪的麻煩?

  是不是天真了點啊?

  衛硯臨進廚房就抄了把掃帚沖了出來,見到癱坐在輪椅上,還要靠人推的人,氣笑了。

  “就你這種衰樣,還想将廟街夷為平地?”

  他将掃帚放在地上,立着撐靠,“是你做夢,還是我在做夢啊?”

  “閉嘴!”

  廣德業捂着心口,陰沉着臉喘着粗氣:“我不與道位低的人說話,喊那個衰女包出來!”

  不說還好。

  一說,廣德就氣的渾身都抖。

  一連串的反噬事件下來,身體沒有休養好。

  祁家楚月檸砍鎖魂鍊的那一招,更是将他傷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嘔皿嘔了一大灘。

  如果不是祁家有眼線。

  他是死也想不到,原來破了他以畢生心皿造的西貢工地的陣法,是讓這個節目上,他完全看不上眼的小丫頭破的。

  聯想到,花園小區被掐脖子。

  廣德業更是大為惱火。

  那一刻,絕對是他這輩子最屈辱的一刻!

  等他回複,楚月檸必死!

  “你個仆街冚家鏟,嘴巴拉屎沒擦啊?這麼污糟邋遢!”衛硯臨抄起掃帚往前動了一步。

  推着輪椅的青年就站了出來,齊領的中山裝将脖子包裹的嚴實,冷淡的看向衛硯臨,“你們錯在先,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這個時候。

  一道清淡略帶諷刺的聲音從風水鋪傳來。

  “怎麼,廣大師現在才知道?”

  阿術的目光看了過去,見出來的人就是錄制節目的女孩時,他微微眯了眸子。

  還真是她……

  他就說,錄制節目的時候,楚月檸的氣息就讓人感到很熟悉。

  楚月檸站在台階上,俯視着廣德業坐在輪椅上的囧境,驚訝的眨了眨眼睛,“不是吧?我不過就是砍了祁家的鎖魂鍊,你就被反噬成這樣啊?”

  她早就看出了祁家的人祭續運陣,是廣德業的手筆。

  她微一笑,白皙的臉也染上淡淡的冷意:“下次再做壞事,我讓你下輩子都癱床上。”

  廣德業原本也是想要蟄伏,再來報仇的。

  奈何楚月檸破陣,一個接一個,别人好歹還功力有限,破一個要修養大半年,楚月檸卻好像不止疲倦,根本不給他休養生息的機會。

  既然沒休養的機會,就誰也别放過誰!

  廣德業冷笑看着楚月檸,“小友,得饒人處且饒人。既然你要屢次破壞我的好事,就用玄門的規矩來教你敬老。”

  “阿術!祭法劍!”

  阿術聽命,從徒弟的劍鞘扒出一把鋒利的刀,劍身全是八卦,周邊的人被吓到齊齊退後一步。

  “我這位徒弟,盡得我的真傳。你隻要能夠接下我一劍,日後我自會主動退出香江的地頭。”

  衛硯臨先是看了楚月檸一眼,見她沒說話,馬上轉身進風水鋪,找了半天,抱了一把桃木劍還有尊關公像出來,滿臉難色。

  “死啦,檸檸都沒有買法劍,隻能抱尊關公爺請神罩住啦!”

  楚月檸拿過桃木劍,短短的一把桃木劍,對面可是削鐵如泥的钛鋼制的見,孰強孰弱一眼就看出了。

  衛硯臨低聲說:“檸檸,你要小心廣德業那本劍,那是他們祖傳的劍很厲害的。”

  道教每個門派都會有法寶,且一直會往後面流傳。

  衛硯臨喜歡看師傅留下的各大門派的法器譜,就清楚廣德業那把法劍的威力。

  他心底也不免勾起深深的擔憂。

  檸檸那把可是山上随便找了一塊被雷擊的木作的劍。

  能扛住嗎?

  楚月檸拿過桃木劍。

  阿術垂眸,抓着的法劍往上一側,“承讓。”

  阿術揮劍上去要砍楚記風水鋪的招牌,就在街坊們都吓到閉目時,一道疾風襲來。

  楚月檸拿着桃木劍對準鋼身劍砍了下去。

  一道嗡鳴聲響起,再接着就是沒有聲響。

  衆人屏住呼吸,睜開眼看,發現桃木劍非但沒裂開,鋼身的劍還被砍斷成了兩截。

  丁師奶捂着兇口喘不上氣,緊緊抓着好姐妹的手,“恐怖,好恐怖啊。”

  哐當一聲。

  法劍斷成兩截掉到地上。

  廣德業看着自家祖傳的劍,就這麼變成塊廢鐵斷在地上,頓時龇目欲裂,“猖狂小兒!”

  情緒太激動,一口鮮皿噴了出來。

  楚月檸收回桃木劍,不滿皺眉:“又是你說要一刀了斷的,無聊。”

  說完,她轉動手腕,收了桃木劍回店鋪。

  唯獨,呆若木雞的阿術緩緩擡首,去看楚記風水鋪。

  他持法劍的右手還被震的發麻。

  究竟哪……裡出了問題?明明,他們年齡也差不多大。

  不知道過了多久,廣德業離開。

  店内燃起了檀香,淡淡的香味環繞着店鋪,衛硯臨彎着腰,将裝着檀香的盒子放到窗台上,手甩了甩,滅了點檀香的香。

  “咦?哪來的檀香?”楚月檸在算命台坐下,眨了眨眼睛,不記得有買檀香啊。

  “買的。”衛硯臨過來候在旁邊,見楚月檸要擡手倒水,他搶先一步将開水倒進茶杯,然後将茶蓋蓋上。

  楚月檸要擡手拿茶杯。

  衛硯臨又是一個健步拿好。

  楚月檸疑惑了:“你今天發燒啊?要不放你假去看看醫生?”

  衛硯臨終于沒繃住,激動道聲音破音,“檸檸,你剛剛好威風啊,桃木劍砍斷法劍,整個香江都找不出第二個!”

  “你能不能幫我做一把啊!我也要帶着桃木劍去行走江湖,太塞雷啦!”

  楚月檸摸了摸鼻子。

  原來這孩子是被震驚的。

  終于,她應了下來,“你有空就去山上找雷擊木,我幫你做。”

  衛硯臨這才心滿意足的,很嗨的搖晃着像是被雷擊一樣立起來的紅發,進了糖水間。

  楚月檸微眯着眸子,盯着紅發,迎着陽光,怎麼看怎麼像是大公雞上的紅冠。

  她慢條斯理的将茶水倒進茶杯,看向門口已經等候許久的算命隊伍,笑道:“我們開始算命吧。”

  第一位走進來的是個胖胖的男仔,低着頭走路,姿态好像非常拘束。

  楚月檸說:“一卦一千,如果能夠接受價錢,就報出生辰八字。”

  杜安擡起頭。

  這時,楚月檸才看清楚杜安的長相,下巴位置竟然有一顆很大的黑痣,因着男仔臉型圓潤的緣故,黑痣竟然還有往兩邊開的迹象。

  杜安注意到大師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師,我可以接受,需不需要現在付錢啊?”

  說着,他從口袋掏出現金放在台上,又報出了生辰八字。

  楚月檸先是看了杜安的痣一眼,“我先算算你的前程往事,如果準了,你可以再問想問的事。”

  杜安表示明白。

  楚月檸說:“從面相的角度來說,你下巴長痣代表了富貴,一生衣祿豐滿不會缺錢花。再看田宅宮,祖輩積業雄厚,有田有房。你家境非常好,父親應該是從商的,做空中行業是嗎?”

  杜安驚訝,連連點頭:“都算準了。”

  “按照你的命盤來看,十六歲的時候應該戴了一次孝。”

  “戴孝?什麼是戴孝啊?”杜安不是很懂,胖臉有點茫然。

  “戴孝就是說,你家裡有親人死了,需要你披麻戴孝。”

  楚月檸話音剛落,杜安久激動起來,“是啊,我爺爺就是在我十六歲那年去世的。果然,外界傳的沒錯,就沒有廟街算不準的命。”

  “八字是個好八字,五谷财祿都不缺,就是感情方面欠了點。”

  杜安也垂頭喪氣道:“沒錯,感情方面就是沒有成功的。主要就是因為下巴這顆痣。學生時期,我有過許多暗戀對象,全都因為這顆痣表白沒有成功。”

  門口有年長的街坊也看到了杜安下巴的痣。

  “你的痣是好痣喔,代表了一生都大富大貴,和感情有什麼關系啊?”

  “是咯,你那麼有錢,怎麼可能找女朋友不到?”

  “大家有所不知,真的是因為痣。”杜安回憶起來。

  “數來數去,我暗戀過三個女孩。第一個女孩,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顆痣對我的影響,就約了女孩去表白。”

  “結果女孩說,我是個好人,就是可惜有顆痣,她如果親我,是親我的嘴,還是親我的痣?”

  “等到了大學,這回我又有了一個暗戀的女孩,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表白。畢竟人生隻有一次,怎麼樣都不能夠錯過。”

  “我挑選了一個很好的日子,為了壯膽,約了很多好朋友一起上天台。隻因電視台說,淩晨會有流星雨,我想要許願,乞求神明來滿足我的願望。看看能不能提高告白的成功率。”

  “結果也是失敗。”

  杜安說着喪氣的垂下肩膀。

  街坊們就問:“這回失敗是咩原因啊?又是痣啊?”

  杜安搖了頭:“是,也不是。”

  “我覺得是沒有流星雨。”

  杜安搖了搖頭。

  街坊們急了:“究竟是為咩啊?”

  杜安回憶起許多年前的那一晚,他站在天台邊上看着漫天星空的流星雨,虔誠的閉目許願。

  乞求如此浪漫的一天,就讓他和女神在一起吧。

  “結果……睜開眼,我就看見女神和好朋友站在我身後,親的難分難舍,還是法式深吻,會拉絲的那種。”

  也就是說。

  許了個願,暗戀的女神和兄弟搞一起了。

  街坊們嘩然了。

  “後生仔啊,慘還是你慘啊!”

  “要表白結果,女神和兄弟成了。”

  “太可憐了。”

  杜安也歎氣:“事後,我有問過女神,為什麼從來沒有想過和我在一起。”

  邊說他邊拍了拍腰包,“我家裡有錢,除去容貌這一關,我覺得都已經大學,女孩們應該不會再那麼膚淺。”

  “女神回答我,她說,對着我的痣,她提不起性緻。”

  街坊們大片沉默,半晌才有人說話。

  “其實我覺得看樣貌比金錢更有深度喔。”

  “沒事啊,你可以嘗試點掉痣嘛!”

  “對咯,我仔細看,發現你點了痣應該會很靓仔。”

  “就是有點肉。”

  “肉?肉怎麼啦,肉有福氣!”

  杜安搖了頭,苦澀道:“沒用的,我有點痣的想法也不是一天兩天,但是爸爸不許點痣。”

  “點解啊?”

  “是喔,自家仔的感情這麼不順,一顆痣還不許點啊?”

  “痣長在你身上,想點就點!”

  杜安抓了抓頭發,不好意思道:“我家裡人都很迷信,尤其老爸,他說我的痣象征着家族财運,我一輩子不愁錢财吃穿,就代表了家中有錢。就側面代表了老爸的事業一帆風順。”

  “老爸不許我點痣,說是如果點了,就擔心影響風水。”

  “後來呢,我不信邪還找了很多大師來看,可他們卻都說我的痣不能夠點,點了不好。”

  “我問他們有什麼不好,他們也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說到這,杜安久就問:“大師,點掉痣真的會對家族不好,對人不好嗎?”

  市面上确實會有很多說法,說點痣會破相,會影響人的命運。

  楚月檸想了想才說:“其實人一生的錢财都是注定的。如果有人得到不該得到的财富,就會從另一塊漏出去。比如,偷來的錢,最終會花進醫院。”

  “痣的講法對不對?也對,它就是将你原本擁有的東西體現出來,再展露一下未來的命運。”

  “但是人生很多時候都在于選擇,如果說點了痣就會影響命運财運,其實是一種很沒根據的講法,你想點可以點。”

  “多謝大師。”杜安露出笑容,“終于聽到了個不一樣的答案,不過現在點不點都不重要了,我已經找到了女朋友,并且已經訂婚。這次過來就是想請大師幫忙合一下八字,為我和女友挑選一個良辰吉日。”

  有街坊好奇就問:“你和女友是怎麼在一起的啊?”

  “是暗戀告白成功了吧?”

  “也是,之前的暗戀都是無疾而終。”

  “不是暗戀。”杜安有點不好意思道:“我和她其實是發小,也是女友主動追求我。”

  一句話說完。

  整條街都安靜了下來。

  “哈?”街坊們都呆住。

  “你女友追求你?”

  “你長這樣,對方都不嫌棄你啊?”

  有的街坊不信。

  “對方是看上了你的錢吧,在一起後,她有沒有遊說過你去點過痣啊?”

  “對喔,既然是發小,要擦出愛情的火花早就擦出了。”

  杜安想起人美心善的女朋友,就滿臉幸福,“沒有。我也曾經問過她的想法,她說,人的外表是不能夠選擇的,隻要心地善良,就比什麼都重要。”

  說着,杜安還擔心街坊們不相信。

  就一件件事數起女朋友的好。

  “她真的很好,從來不會打擊我。我遇到挫折,她還會不知疲倦的鼓勵我。”

  “重要的是,她很孝順,将我的家人當成了她的家人。做飯的時候,不止會準備我的,還會準備我家老爸的。買衣服也是,不止買我的,也會給我爸買的。”

  “就連老爸都誇她好,如果不用心愛我,她又怎麼會将我的家人放在心上?我穿的鞋碼,甚至我爸穿的鞋碼,女友都記得清清楚楚。”

  “從前,我雖然有錢但做什麼事都畏畏縮縮,自從談了女友後,我變得自信開朗。”

  街坊們聽完後,也說。

  “聽你仔細一分析,對方确實是真心愛你。”

  “你的女朋友簡直就是我的夢想啊,要是我家母老虎像你女朋友一樣就好了。”

  大叔話音剛落,就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師奶扯着耳朵,“你講什麼啊?”

  “錯錯錯,我錯了。”大叔想也沒想就擡手認錯。

  廟街笑聲一片。

  杜安笑容變得開朗,“大師,我認定她了,麻煩您幫我挑選一個黃道吉日。”

  說着,杜安也給出了女友的八字。

  楚月檸掐算了下,皺了眉:“這種情況,你還想着先結婚啊?你父親最近不太平吧,他近兩年是不是被跟蹤狂糾纏?”

  杜安傻了。

  他沒想到大師還能夠算出父親的事,聯想到不适宜結婚的話,吓了一跳,胖臉洋溢的幸福頓時被恐懼沖散。

  不是吧。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是啊,有個跟蹤狂一直在跟我爸。我爸和我說,對方很病态,跟蹤他回住宅,收集他用過的杯子和内褲。還有次他出差住酒店,對方還會潛伏進去,就是對方溜得太快,至今沒有看清楚模樣。”

  說完,杜安就緊張起來,“我們家族的傳統,如果有親人離世就三年不能夠辦喜事。大師,是不是我爸會死啊?”

  楚月檸掐指算了算,“我算到你今年确實還可能會帶一次孝,你父親确實也有危險。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和女朋友分開。”

  杜安意識到不對勁,傻了:“為什麼?”

  楚月檸歎氣:“其實,跟蹤狂就是你女朋友。”

  “她能夠記住你父親的口味,和衣服尺碼,全都是因為,她喜歡的不是你,而是——你的父親。”

  杜安下意識想要反駁:“不可能。”

  楚月檸掐指算了算,繼續說:“你女友是不是從小父親就離世?”

  杜安沒說話。

  楚月檸也沒介意,繼續往下算。

  “她從小就缺失父愛,也導緻了她喜歡年齡比她大很多的男人。她會喜歡你的父親,也是因為有次,她和你一起貪玩爬樹,結果你下來了,留她一個人在樹上不敢下來。”

  “就在她孤立無援的時候,恰好你爸爸回來了,将她從樹上救下。”

  “從此以後,她就愛上了這個叔叔。這件事過後,她就經常來你家裡玩了吧?”

  杜安愣了下,他沒想到楚大師還能夠算到這麼細的事情。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隻有他和女友還有爸爸三個人知情。

  無奈之下,他隻能點頭:“這件事發生後,女友确實經常來找他玩。”

  說着,杜安又接受不了。

  “她如果不喜歡我,也可以選擇和我爸一起啊。我爸是單身,還經常誇她,她為什麼要和我一起?”

  “她喜歡你爸,你爸卻不喜歡她,他喜歡的另有其人。初中的時候,你女友還給他寫過告白的信,你父親拒絕了,認為這就是一個小女孩不成熟的幻想,甚至認為荒謬。”

  “後來,你帶女友回了家,你父親也認為是女友想通了,就沒有和你說從前的事情。”

  杜安還是不解:“照大師這樣算,小意是如何得到我父親的行蹤消息?”

  “簡單啊。”楚月檸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她就在你父親的公司上班,這個消息,你不知道吧?”

  杜安搖了搖頭。

  楚月檸說:“你父親也不知道,她潛伏在公司,甚至重金賄賂了你父親的秘書,這樣,她就掌握了你父親一天中的所有動态。”

  “兩年前,就是你和女友一起的時間吧?女友的想法也很簡單,她得不到你爸的人,就要得到他兒子的人。”

  “同處一個屋檐下,也能夠滿足她要呆在你父親身邊的想法。”

  杜安恍惚不已。

  誰能夠懂他心底的複雜。

  以為是真愛要談婚論嫁的女友,結果人喜歡的其實他爸?

  女友真正想做的其實他媽?

  楚月檸看出了杜安的不舍,問:“你很喜歡女友?喜歡到願意和父親一起接受她?”

  杜安苦笑:“大師,你别說。我剛剛還真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原諒她的所有,反正我爸不喜歡她,她和我在一起也好。”

  楚月檸搖了頭:“我之前就說過,如果你選擇繼續在一起,你父親會有危險。”

  “紙是包不住火的。”楚月檸說,“即時沒有我的這一卦,你父親終究會有發現跟蹤狂的那一日。發現的時候,你父親和女友發生了口角,他被推下樓梯成為了植物人。”

  得知結果,杜安也不再糾結,縱使要他重新走入孤獨,這一輩子都沒有女朋友,他也要讓父親好好活着。

  “大師,接下來我應該怎麼辦?”

  半島酒店。

  一個戴着口罩、鴨舌帽的女子進入了酒店,酒店前台端起禮貌的笑容。

  “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女子左右看了一眼,說:“老總剛剛電話訂了311号總統套房,我需要先上去檢查衛生。”

  前台查了下訂房記錄,确定剛剛是訂出去了一間房,就取了311的房卡交給女子。

  也沒覺得奇怪。

  有很多大客戶都會由秘書來安排生活事項,包括訂房間、訂餐、甚至叫女人,都是由秘書來完成。

  女子也是抓住這一點,得手了多次。

  她拿到房卡,沒說一句話轉身就往樓上走。

  順利的開好房後,女子熟練的打開衣櫥站了進去。

  一個小時後。

  杜安帶着杜先生進了酒店。

  相對于兒子的顔值,杜先生明顯更勝一籌,年近五十歲他也堅持健身,穿着的白襯衫下還有八塊腹肌。

  杜先生原本還在公司,他接待了一批國外來的客戶,為了方便商談就直接在酒店訂了房。

  誰想兒子找了過來,非說什麼跟蹤狂是小意。

  “安仔啊,你沒搞錯吧?小意又乖又孝順,怎麼可能是跟蹤狂?”杜先生覺得兒子腦子秀逗了。

  “再者,她跟蹤我圖什麼?圖我老啊?放着你這麼好的帥小夥不要?”

  杜安若有所思的看了下自家父親,“她跟蹤你圖什麼,你真不知道?你瞞着什麼事沒告訴我吧?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在我初中的時候。”

  杜先生聽見初中,馬上聯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看向兒子,“那件事你知道?”

  “還好知道了。”杜安歎氣,“老爸,當時這件事你就應該告訴我。”

  杜先生眼神閃爍:“當時你年齡還小,小意也還小,後來你帶小意回家,我都準備喝兒媳婦的茶了,過去的事還說什麼。”

  說完。

  杜先生仿佛意識到了什麼,“莫非,你是說小意她……”

  杜安已經推開了酒店房間的門,看着衣櫥,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回憶楚大師說的話,他緩緩去拉衣櫥的門。

  這回,杜先生已經有經驗擋在了套房門口。

  衣櫥被拉開。

  躲在裡邊的女子看見杜安的臉時,愣了下,拔腿就要往外跑,奈何門口還有一個。

  杜安拉住女子的胳膊,将她的帽子摘掉,最後将口罩扒拉了下來,露出一張清秀的臉。

  “小意?”杜先生呆住了,“真是你?”

  女子見事情已經敗露,将杜安推開,揉了揉胳膊,“就是我。”

  杜安已經心痛到沒辦法說話,一直以來投注的真情,一直以為的兩情相悅仿佛變成了個笑話。

  他坐在床上,埋着頭。

  三個人僵持着。

  酒店得知房間進了人,第一時間就已經選擇打電話報警。很快,警察就趕到了現場。

  鑒于前期杜先生前期被跟蹤的案件,小意被戴上了手铐。

  離開房間時。

  小意看向杜安,猶豫着還是道了歉:“對不起。”

  杜安看見昔日的愛人戴上手铐,抖着嘴唇。

  除了情侶關系,他們還是發小。

  過往情誼做不得假。

  終于。

  杜安歎氣。

  “下次不要再這樣。”

  廟街這邊。

  楚月檸剛剛送走了杜安,看向下一個要算命的顧客,雙手交叉按了按,舒緩了下筋骨。

  “下一卦。”

  來的人是個年輕帥氣的男孩子,他還穿着寬松的淺灰色西裝,一臉苦惱,落坐後抓了抓頭發。

  “大師,我已經一個星期沒睡好了,你可快快救救我吧。”

  一句話剛說出。

  街坊們就爆笑起來。

  “年輕人,半夜不睡覺去打遊戲機了吧。”

  “理解啊,阿叔年輕的時候和你一樣,都是不睡覺去打遊戲機。”

  宇觀大大聲歎氣,“不是啊,我真的是連續做了一個星期的噩夢,每次好像是睡着了,其實都沒睡着。”

  有街坊站在店鋪門口,就說:“有科學表明,人隻要睡着就會時刻做夢,區别就是有時候醒來能夠記起,有的時候記不起來。”

  “我從前也會做一些無關緊要的夢,但最近的夢都非常奇怪。”宇觀想着,百思不得其解。

  一句話就吊起了街坊們的胃口。

  噩夢聽多了。

  噩夢到要找大師的,還是第一次見。

  街坊們被吊足胃口,就不免催促。

  “是什麼夢啊?講講吧。”

  “對喔,你夢到誰了啊?”

  “肯定是心儀對象吧,别說了,阿叔懂,都年輕過。”

  宇觀見大家都好奇,他先是站起身拿着茶壺用幹淨茶杯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緩解排隊半天引起的饑渴。

  坐下後才發出舒服的一聲謂歎。

  “夢到的其實是我爺爺。”

  “我爺爺已經死了三年,生前,三個孫後輩他最疼愛的就是我。平日是舍不得打,也舍不得罵。用我媽的話形容就是,捧在手裡怕摔,含在嘴裡怕化。”

  “爺爺過世後,我很難過天天晚上求着他,希望他能夠拖個夢給我。可是三年過去了,一個夢也沒有。”

  “直到前段時間,我開始連續幾天夢見他。”

  “每每夢見的時候,他都面部猙獰拿着藤條作勢要打我,還咬牙切齒的罵,說我頑皮大意,讓我滾回家不要出門,沒事就多多學習,少玩遊戲多看書,不要以為挂副皮囊就萬事大吉。”

  雖然是夢,說到這裡,宇觀被生前最敬愛的爺爺如此對待,也是難掩落寞。

  楚月檸拿了宇觀的八字,掐算了下,擡眸:“人一般無事,是不會夢見已經離世的親屬,除非你做過什麼。”

  暗示的話已經很明顯。

  宇觀還有沒有事情沒有說出來。

  街坊們就勸。

  “後生仔啊,都到楚大師這裡了,沒有什麼秘密是不能講的。”

  “對啊,想要安樂,就将隐瞞的事情講出來吧。”

  宇觀原本還有些扭捏,見街坊們都很坦蕩,也就沒有了心理負擔露出輕松的笑容。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不小心把爺爺的骨灰當藕粉泡了,算不算啊?”

  一句話說出,大街死一般的寂靜。

  原本還想要勸宇觀寬慰的大叔,表情都僵硬在了臉上。

  半晌後,街坊們發出爆笑。

  “後生仔,你真是人才啊!老人家一世人,就剩一壇子東西,你竟然還敢将它當成藕粉泡?”

  “老實講啦,骨灰味道好不好啊?”

  “我要是你爺爺,别說托夢,我就是從墓裡爬起來都要先打你一餐。”

  “孝,太孝了!你阿爸都要被感動哭。”

  宇觀稍稍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笑笑道:“别說了,我爸還不知道這個事情。如果他知道,非得将我條腿打斷。”

  “至于骨灰的味道,我當時是人沒睡的醒,把骨灰倒進杯後就已經反應過來。”

  但也于事無補。

  爺爺的骨灰已經少了一小半。

  “後來,我就将泡在水裡的骨灰倒在樓頂的水泥地上,讓太陽烘幹,再混合着泥土收進骨灰壇。”

  楚月檸掐指算了算,發現不對,又問:“還有其他事情嗎?”

  宇觀此時已經睜大雙眼,比了個大拇指,“大師就是大師,難怪朋友稱呼你為神算。”

  “确實還有其他事。”宇觀想了想,這回他倒是有了點難以啟齒的自覺,非常不好意思。

  “把爺爺骨灰當藕粉泡了的第二天,家裡就祭祖。我……不小心把祖宗的祠堂燒了。”

  這回兒。

  大街比死一般的寂靜,還要寂靜。

  甚至連街坊們的呼吸聲都能夠聽見。

  香江地區很重視祠堂,供奉的全是作出過偉大功績的祖宗,什麼同宗的王侯将相,全在祠堂享受着香火。

  逢重大節日,都要祭拜。

  大家捧着都來不及。

  結果……他們聽見了什麼?

  燒……了?

  半晌後,有個大爺顫抖的比起了大拇指,“我懂你爺爺的感受了,别說罵你,如果有可能,可能還需要斷絕關系。”

  宇觀也沮喪:“我也不想的,跟着同宗的叔叔伯伯們拜祖,剛好犯困就抓着香靠柱子睡一下咯,等我醒來的時候,旁邊的柱子布簾已經燒的差不多了。”

  “為了這事,我爸掏了不少錢,到現在都還在祠堂罰跪。”

  “燒完祠堂後,我就開始整晚做夢。夢裡的爺爺真的好兇,生前他都沒打過我,死後竟然拿着藤條要打我。”

  宇觀越來越沮喪,甚至他開始埋怨自己為什麼要将爺爺的骨灰當藕粉泡水,為什麼要祭祖的時候打瞌睡。

  “大師,我真的受不了。朋友都說你厲害,要多少錢都可以,我隻有一個要求。”

  楚月檸好奇的問:“什麼要求?”

  “不要讓我爺爺再教育我了。”

  話音剛落。

  街坊們再度發出爆笑。

  “後生仔啊,你做初一,你爺爺做十五啊。”

  “讓大師幫你化解一下,對祖宗大不敬的事情,以後可不能再犯啦。”

  “到底是你親生爺爺,放心啦,就算怪你也不會害你的。”

  宇觀聽到最後一句,最終是沒有繃住,淚痣上方的眼睛通紅,搖了搖頭:“不,我覺得爺爺已經不是生前那個愛我的爺爺。”

  “人們不就常說死後就沒有理智可言?最親的人也會想要将你一起帶入陰曹地府。”

  “先頭還是爺爺的打罵,等到後邊就變了。我開始很頻繁的夢見一個女孩。女孩很漂亮,可以說是現實生活中少有的漂亮。夢裡,我還知道她的姓名和座機号碼,她給我留了一個地址,讓我去這個地址等她。”

  宇觀不認為這是一個好兆頭,交握的雙手握緊。

  “事情太過怪異,她約我的時間就在中午,等會算完命,我打算去現場看一看。”

  楚月檸掐指算了算,總算能對上。

  聽完宇觀的想法,她搖了搖頭。

  “你爺爺罵的對,你真的很粗心大意。被人配了陰婚,臨死就差一腳,還敢出門去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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