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月光仿佛一下子變成了一束聚光燈,盡數落在她曼妙的身上,而她成了最漂亮的那顆星星。
無數的人尋着歌聲而來,卻因為盛棠妙态絕倫、翩若驚鴻的舞姿而久久停留住目光。
其實此刻的盛棠,已經完全沉浸在這種自由的宣洩和釋放中了,她無懼或者說她根本無視這些打量的目光。
甚至她産生了一種錯覺,似乎此刻她已經來到了盧浮宮前,在向外國的友人展示中國舞蹈的魅力,向他們證明中國舞者的實力,向他們傳遞中國文化的自信。
漫天長夜下,她若仙若靈,黑發順長如瀑,淡妝清雅如出水芙蓉。腳尖下綻放出繁花似錦,在無數個回旋之後,在她的風衣飄然而落的那一瞬間,她變成了一簇烈焰,更加肆意地燃燒起來……
沈星如看呆了,歎為觀止,她不知道盛棠是怎麼做到的,更沒想到她的舞蹈張力和表現力這麼強。
路人們一個個也都看呆了。
“天呐,這是天上的神仙姐姐下凡了吧?否則怎麼連她的頭發絲都會跳舞?”
“直到今天,我才終于領教了什麼叫神态妩媚,媚骨天成,這種格調優雅又高級的才算呐!”
“感謝小姐姐,我看的小說裡的絕世舞姬終于有了臉。小姐姐,請收下我的膝蓋!”
“誰懂啊。我隻是餓了想出來吃碗螺獅粉,卻莫名其妙被殺了。有沒有人管管,這個小姐姐在恃靓行兇啊……”
她的舞蹈共情能力太絕了,除了對肢體的精準控制,她的身段、氣韻都讓人無可挑剔。
尤其是在這樣的深夜裡,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大多數人都是因為生計奔波至現在。
所以在看到她用自己的舞蹈展現出了千姿百态的女性生命力,帶着一種女子無畏的氣魄時,大受鼓舞。她的盡力釋放、撫平了大家的躁意,有種治愈人心的力量,她把這個平平無奇的夜晚送至了高潮。
恰此時,一輛保姆車從廣場前駛過,遇到了紅燈,停了下來。
“灼老闆,你快看,這個跳舞的是盛老師吧?”于熹兒一邊拉着晏一灼往廣場看,一邊将車窗搖了下來。
晏一灼原本在閉目養神,反應過來于熹兒說的是盛棠,下意識地朝窗外看了過去——
隻見她站在衆人的目光裡,随風翩翩起舞,每個動作都遊刃有餘,恰到好處。“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頓時有了畫面感。
晏一灼淡淡地“嗯”了一聲,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裡。
其實盛棠跳舞是什麼樣子他再熟悉不過,以前他常常會去學校的練功房找她,陪她在裡面一呆就是一個下午,一呆就是一個晚上。
他見過她跳舞跳到汗流浃背的樣子,也見過她為了摳一個動作練習了上百遍,所以她能輕而易舉地吸引衆人的目光不足為奇。
沒想到五年過去了,她的功底還在。
“沒想到盛老師跳舞這麼厲害啊!以後我再也不怕接跳舞的戲了。我單方面宣布盛老師就是我的禦用舞蹈老師。”于熹兒也目不轉睛地盯着盛棠。
晏一灼沒有應聲。
夜風毫不溫柔地從車窗灌入,帶來一陣陣寒涼,也把遺憾惆怅的歌聲送入了他耳中。
“在池台的正中
像當初的懷中
隔太多春秋會不能相擁
還沒到開滿花
卻看見天邊一點點變紅
還以為無影蹤
記憶裡又翻湧
人長大後太難學從容……”
心髒像是共鳴到了歌詞的意境,微微産生了鈍痛。他輕輕按了按心髒的位置,眸色變得極暗極沉……
皿液的流動變得很慢很慢,時間仿佛在倒退,記憶一幕幕地翻湧而來……
他冷冷地“嗤”了一聲,原來舊疾未愈啊!
深淵般的眸子再次望向盛棠,為什麼要在廣場上跳舞?為什麼偏偏要讓他看見?
心思一片煩亂,他随手解開了襯衫領口的紐扣,動作矜貴得無與倫比,卻又帶着一股冷厲的意味。
于熹兒并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轉過身很随意地問他,“我聽說你前女友也是學跳舞的,她……”
話還沒說完,迎來他一個幽沉危險的目光,于熹兒瞬間抿唇閉嘴,“當我沒問。”她弱弱地嘀咕了一聲。
很快,紅燈跳轉綠燈,車子緩緩前行……
歌聲漸漸變遠,盛棠跳舞的身影也一點點退出了視線……
一個小時後,沈星如将盛棠送了回去。
或許是今晚跳了個盡興,所以盛棠顯得很興奮,還哼起了《沈園外》這首歌。
沈星如看她這酒精上頭的樣子,本來是要把她送到家才放心的。
但盛棠想到自己父母的那副德性,她怕沈星如會跟他們吵起來,畢竟沈星如以前就幫自己跟他們硬剛過幾回,盛開明和田麗娟一直都對她頗有微詞。
所以她拒絕了沈星如的好意。
目送着沈星如離開後,她才轉身走進自家單元樓。
剛要擡手去按電梯,忽然有人拉住了她,強勢地将她拉到了旁邊的樓道裡。
“誰啊!”盛棠吓得驚叫出聲,卻被捂住了嘴。
已經快十二點了,整個小區都是安靜的。這裡并不是高端住宅區,安保條件有限。樓道裡的燈有點暗,甚至有點接觸不良,聲控燈時不時地發出“嘶嘶”的聲音,還閃爍了一下,讓驚慌失措的盛棠更覺得恐怖至極,渾身都顫栗起來。
“喊什麼,是我。”一道清冷的嗓音自身後響起,與此同時,身體也被松開了禁锢。
盛棠呼吸一滞,心髒狠狠抽了一下。她用力晃了晃腦袋,看來以後是滴酒不能沾了,這才三杯啤酒下肚,就醉得出現幻覺了。
她自嘲地歎息了一聲,準備開門出去。
然而一隻有勁的手卻伸過來按住了門,将她堵在了牆角,“跑什麼!”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嗓音如夜色般深沉寒涼,卻真切無比。
盛棠糊塗了,所以,并不是幻覺嗎?
心髒失控般地“怦怦”直跳,她感到莫名地緊張。眼睛低垂着隻敢去看那隻按在門上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隻是指尖扁平,因為常年彈鋼琴的緣故,所以真的是晏一灼?
他這麼晚跑來這兒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