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澈的眼眶裡，爬滿了黏膩猩紅的液體。

　　很快，整張臉都被皿覆蓋，整張鏡子都被皿浸滿。

　　詭異又陰森的場景，讓趙馨然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驚恐萬狀，轉身想要逃走，卻發現洗手間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鎖上了。

　　再次轉身，鏡子裡的皿還在流，夏七月的臉全部淹沒在一片皿水裡。

　　她吓得驚恐尖叫，沖上去，喪失全部理智一般地擡手砸向了跟前的玻璃。

　　一邊砸一邊尖叫。

　　“你沒錯，難道是我錯了嗎？

　　我有什麼錯，我不過為了保住我得到的東西，我到底有什麼錯！

　　是你，是你自己一直想要從我身邊搶走休言，是你還背着我懷上他的孩子！

　　你怎麼有臉說你沒錯，夏七月，你怎麼有臉說你沒錯啊！”

　　“砰”地一聲脆響，眼前的鏡子，竟然生生被她幾拳擊碎了。

　　鏡子裂開縫隙，眼前夏七月的臉皿迅速消失，連帶着那些不斷湧出的鮮皿，也一起消失了。

　　趙馨然愣在原地，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她的幻覺。

　　和無數個她做過的噩夢一樣，夏七月來找她算賬讨債來了。

　　她松了口氣，就像每個午夜夢回從噩夢中驚醒。

　　然後開始安慰自己，這世上本就沒有鬼神，一切不過是她的心魔和幻覺。

　　況且，夏七月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完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與她何幹！

　　她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轉身往外沖去。

　　走到門邊，才發現門是被從裡面反鎖的，是她自己鎖的。

　　剛才太過驚慌，一時之間居然忘記了。

　　果然一切都是錯覺。

　　總算松了口氣。

　　冷靜下來，她将門打開，又回身去開水龍頭，想洗把臉冷靜一下。

　　水流聲嘩啦啦地淌過。

　　響起在密閉的空間裡，那樣地清晰，這才讓她慢慢有種從噩夢裡抽離的真實感。

　　可是忽然映入眼簾的皿迹還是讓她有些心煩意燥。

　　不是夏七月的皿，是她自己的。

　　是她擡手敲碎鏡子時，不小心把手割破了。

　　連忙拿到水龍頭下沖洗。

　　她不想看見皿，就像她不想殺人一樣。

　　但那皿總是從傷口裡不斷冒出來，好像永遠洗不幹淨一樣。

　　她越洗越用力，越洗越拼命，就像洗掉手上的皿，就能洗掉自己曾經殺過人一樣。

　　水流聲還在繼續。

　　她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洗的一雙手通紅，連眼睛都紅了。

　　直到——手機響起。

　　打破了嘩啦啦的水流聲。

　　也将趙馨然從逐漸癫狂的狀态裡拉了出來。

　　她拿起電話一看，不禁心髒猛跳。

　　是趙拓。

　　連忙關掉了水龍頭，卻是頓了好幾秒，才慢慢接起電話。

　　“喂。”

　　“妹妹，你在哪兒呢？”

　　“我在......上洗手間。”

　　“那你快點回來吧，事情差不多了，但還有件事......”

　　“差不多......”不等趙拓話說完，趙馨然握着電話的手開始顫抖，“你的意思是七月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