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的理由雖然是臨時找的,卻很意外的跟陳盼先前的借口重合在了一起。
陳盼和江幟舟最近總是心有靈犀,她在心裡稍稍的疑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該欣喜還是該歎氣,是覺得他大概還是受了江城海這件事的刺激,所以才會一反常态。
天黑了,時間倒還早,管家在院子裡坐下,對他們講了一點江城海這些年來的事。
“江總真得不是個無情的父親,你們也許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兒子,出生後就被送到外面去了,現在長到二十多歲,二位數以内的算數都未必會,但江總對他還是很照拂,從來也沒想過真不管他。”
不同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結論自然也不一樣,陳盼聽了這件事,本着死者為大的念頭委婉道:“為人父母照顧孩子不是應該的麼?”
“是應該的,但這在江家是很罕見的事,你們可以去查一查,江家過去有沒有過類似的情況。”管家知道調查需要時間,先說出了結論,“明面上興許是沒什麼的,但仔細一查到處是問題。”
“大概是基因上的問題,江家每一代都會有身患疾病或者有缺陷的孩子,隻是家裡人為了名聲,從來也不會承認,像江總這樣肯養着的,已經是很不錯了。”
江幟舟沒立刻接話,心裡卻有了一個很可怕的猜測,頓了下才說:“他們一定都夭折了。”
陳盼無言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她看看江幟舟又看看管家,從後者臉上看到了然後,下意識的反駁道:“他們都不怕報應麼?對比之下他還真是......真是良心未泯啊......”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是好,隻覺得渾身惡寒,有冷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江幟舟這次還是沒說話,他有更值得擔心的事要去想,暫時顧不上去評價江城海了,如果每一代都有幾率出現有問題的孩子?那他呢?就算他僥幸沒有問題,他的孩子呢?他不敢想下去了。
管家神情黯然道:“你們一定覺得難以接受吧?其實我知道的時候也有點害怕,那時候我都在江家工作好幾年,看着大少爺上小學了。”
這是江家的秘密,哪怕是稍微旁支些的親戚,也未必知道,江城海之所以會被陳老用還有一個兒子的事刺激到發病的地步,不僅是不願面對自己有個智力殘缺的孩子的事實,還因為這将會打碎江家的體面。
“她知道這件事麼?”江幟舟口中的她指的秦霜,無論他願意與否,江城海一旦不在了,他們就一定會是敵人,不用外界拱火,秦霜就會對着能代表他的陳盼窮追猛打。
管家搖頭:“不知道。”他說到這裡,眼角又有些濕,是想起了江城海生前的事,哽咽了一下才能堅持繼續講下去,“我跟陳小姐說過的,江總第一次見她就看出了她虛僞,沒上她的當。”
自己人反水的話,會比找上門來的敵人更可怕,江城海年紀還輕的時候沒有現在精明,但卻深谙此道,自然不會把事關江家聲譽的事告訴她。
秦霜被江城海用讓孩子靜養的由頭搪塞了過去,等她察覺到這孩子的存在被抹得幹幹淨淨之時,已經是做什麼都晚了。她把這筆帳記了很多年,總算是在近日連本帶利的還在了他身上。
陳盼連連點頭,偏過臉去看江幟舟:“是說過的,我跟你轉述的事裡面就有這一件。”然後她沉默了一下,是覺得江城海懷疑歸懷疑,但是都結婚成夫妻了,怎麼還這麼多疑?
江幟舟還在一門心思的想自己的狀況,沒察覺到她的異樣,左右她心思不重,下一秒也就忘了,他淡聲問:“您應該不是無緣無故提起這件事的吧?”
管家原本是打算循序漸進的,見他這麼坦率,本就是臨時起意的計劃徹底被打亂了,他沒再用任何話術,直白道:“是,如果我的預料沒錯的話,最多一個星期,她就該來打這張牌了。”
那孩子一直随秦霜的姓,佯裝是秦家的侄子,但皿脈做不得假,秦霜隻要拿出親子鑒定報告,旁人就都沒話說了,江家的産業她很可能分去大半。
江幟舟不想給人當槍,顧左右而言他的解釋道:“如果她要拿走自己應得的部分,我沒資格阻攔,更何況我現在在外人眼裡還是個植物人,總不能突然發生醫學奇迹,她肯定不會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