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平總是對她說下次吧,結果理所當然的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拖延時激怒了女友,無奈之下帶她去見了自己的朋友,雖然每次都是三個人單獨聚餐,但日子一長她還是認識了不少他的朋友。
其中有個自稱叫江承榮的人據說是他表弟,看起來相貌英俊,談吐文雅,于小姐當時還開玩笑說沒想到他認識這麼厲害的人物。
于家的勢力範圍大多在鄰市,但對這邊的情況也并未全無了解,自然知道江家的長子叫江承平,但她當時隻當她是重名,壓根就沒多想,反正她家裡有得是錢,并不在乎未來伴侶的家境。
于小姐甚至對眉宇間總是籠罩着淡淡愁容的男友說過:“你放心吧,隻要我喜歡,我父親那邊不會有問題的。”
“我知道。”江承平神情淡淡的說,他想笑一下安慰女友,但到底沒笑出來。
這不過是件小事,但對萬事順遂的于小姐來說已經足夠她大發雷霆了,她跟他吵架,見他還是那副萬事都肯順着自己,就是不肯談婚論嫁帶自己見家長的架勢,負氣找了他的朋友們,其中包括江承榮。
“我一開始隻是生氣,就想喝點酒把他找來,但沒想到後來......”于小姐難得有說不下去的時候。
陳盼不了解江承榮,但卻感覺她口中的江承平跟自己所了解的判若兩人,内心産生一個大膽猜測的同時接下了她說不出口的話:“你們是不是酒後亂性了?”
反正打電話的就她們兩個,也不怕第三個人聽見,把話說的直白點也沒什麼。
于小姐聽到陳盼說得這麼直白,忽然間也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勇氣,承認道:“是,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他,但我沒想到他找過來的時間那麼巧。”
說到後來,她語氣裡滿是悔不當初的苦澀,但已經發生了的事,再後悔也沒用了。
陳盼不知道該怪誰,隻能是等到于小姐差不多緩過來了,溫聲問:“你那天在我這裡見到江承平的照片時,是不是忽然發現她跟你認識的江承平不是一個人?而你認識的江承平則是已經不在了。”
于小姐輕輕的“嗯”一聲,算是默認了陳盼的猜測,殊不知陳盼這次一點也不想猜對,神情痛苦的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扶額道:“我會想辦法幫你的,但江承榮已經離世了,我隻能盡量。”
“拜托你了。”于小姐的語氣忽然苦澀起來,跟陳盼認識的那個嬌縱任性的千金小姐沒有一點相同之處。
陳盼鄭重的答應道:“你放心。”
于小姐在短暫的沉默後挂了電話,情緒顯然是不怎麼好,而陳盼也在辦公室裡默默了好一會兒,目光久久的落在落地窗外的闌珊燈火上。
事情的真相比陳盼所設想的簡單得多,也更悲劇得多。
于小姐所以為的江承平根本是江承榮假扮的,他因為對自己家庭關系的絕望,不敢讓女友知道自己到底是誰,這才盜用了朋友的名字,後來為了把這出戲演得真切,還拉上了江承平伴自己。
撒謊顯然是不對的,但江承榮已經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陳盼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評判他,隻能是本着死者為大的原則不評。
至于于小姐的囑托,她自然會竭力去完成,雖然她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于小姐的女兒的生父既然不是酒後亂性,有過一夜情緣的江承平,就必然是選擇在沖浪時自殺的江承榮,沒有第三種答案。
“這叫什麼事啊。”陳盼恨不能把一口氣歎出九曲十八彎,她推翻了當初對江承榮自殺所作的結論,并且覺得真實原因比推測更殘酷。
她這邊正想着,辦公室門被人從外面敲響了,她以為是前台送自己的外賣來了,頭也不擡的回了句:“放門口吧。”
敲門聲頓了片刻,又很有規律的響了起來,陳盼以為是前台沒聽見,沖上去開了門,結果剛好跟江幟舟打照面,兩人頓時尴尬起來。
江幟舟擡起的手懸在半空,險些敲在陳盼臉上,他緩緩的收回手,舉起文件說:“我給你的郵箱裡發了财務部門的總結,順便确認了一些模糊的數據,你沒有點開看,是覺得有問題麼?”
陳盼剛剛在跟于小姐打電話,自然是無暇看郵箱的,這時見他找上門來了,不好意思的揉着後腦勺的頭發說:“我在忙别的事,還沒來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