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茶瞬間潑了出來,落到他手上,再順着桌面,啪嗒啪嗒落到他的西褲上。
然而,陸延卿渾然未覺。
他說不出自己心頭滋味。
有害怕、有失落、有茫然、有傷心,還有一絲慌亂。
可他明知道自己這樣的失态可能會讓封城熠察覺什麼,然而他控制不了。
他二十多年的生命裡,夜初棠是他唯一心動喜歡的姑娘。
如果說,當初知道夜初棠和封城熠在一起是打擊的話。
此刻,聽封城熠說夜初棠快不行了,對他來說就是滅頂之災般的絕望!
手背上已經紅了一片,陸延卿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至于顫抖。
卻還是有些沙啞:“除了鬼醫呢?醫學聯盟還有長老團......”
“能試的都試了。”封城熠搖搖頭:“目前依舊沒有辦法。”
陸延卿渾身發涼。
兩人許久沒說話。
直到封城熠擡起眼睛,道:“延卿,我這次帶她去獨立州,是打算求婚,我們會在回國後結婚。”
他眸色深似夜,裡面似乎藏着很多情緒。
陸延卿不知道封城熠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所以故意這麼說。
他此刻心頭,滿滿都被夜初棠的身體情況占據。
至于發現他的心思或者别的,似乎都不那麼重要了。
他隻希望夜初棠活下來。
哪怕一輩子都隻是他的嫂子。
“嗯,我會準備大紅包。”陸延卿聲音幹澀。
封城熠點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胃裡翻滾着酒的灼燒感,他緩緩開口:
“我剛認識她不久的時候,她有陣子就很嗜睡,我還以為她隻是身體底子弱。”
“我和她一起中毒,以我的毅力和身體都撐不住。但是她沒事,她隻需要睡一個長覺就好了。”
“不是因為她不怕毒素,而是因為她身體裡有更霸道的毒。”
“現在,她又開始嗜睡了。”
“之前她一天睡八個小時,前幾天變成了十個小時。”
“而剛剛你也看到了,她又睡着了。”
“延卿,我第一次不知道怎麼辦......”
封城熠說到這裡,眼睛有些發紅。
陸延卿喉頭重重滾了滾,沒有說話。
他知道,封城熠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傾訴。
有些東西壓抑在兇口太久,就像是被絕望一點一點扼住咽喉,卻不能表現出來,還要用微笑樂觀來粉飾太平。
陸延卿拿起酒瓶,默默給兩人都倒了一杯。
兩人碰了碰,一飲而盡。
夜初棠醒來的時候,兩小隻已經起身去玩遊戲了。
她整理好衣服出去,就見着封城熠沖她伸手。
“寶寶,今天的北極貝刺身是我的刀工,看看怎麼樣?”封城熠唇角噙着微笑,豐神俊朗的模樣。
夜初棠于是拿起筷子夾了一片,蘸取芥末醬油放入口中。
“嗯,很好啊!”夜初棠湊近封城熠:“喝酒了?”
“小野貓,鼻子這麼靈。”封城熠說罷,指向窗外:“寶寶,已經到了獨立州地界了。”
夜初棠聞言,連忙将腦袋探過去。
因為天空萬裡無雲,所以下方一切看得清晰。
入目的是一片蔚藍海洋,遠處的一座郁郁蔥蔥的島,隐約可見。
封城熠道:“這是我的地方。”
帶你來看,我的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