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事？”林清婉面色一變，随即看向柳江雲。“我家中出了何事？”
柳江雲見林清婉不知道，面色有些為難，“對不住，清婉姐姐，我以為你知曉的，都怪我嘴快。”
柳江雲一臉過意不去，林家不讓林清婉知道，必定是怕她擔心。
林清婉抓住柳江雲手腕，“江雲，究竟怎麼回事？”
她心中忐忑，許久不曾接到阿母書信，原來竟是出了事…
“這…”柳江雲有些吞吐，見林清婉目光灼灼，隻得歎口氣，将她拉上了馬車。
“是你二叔家的那個混賬東西，在外與人賭錢，欠下巨債，後來…後來那些人竟找上家門，搜刮了林家大半家财…”
柳江雲為難的止住話，不敢将林家如今入不敷出的境況講予林清婉聽。
林清婉聞言，心中心思百轉，久久沒有應話，捏着帕子的手攥的很緊。
“清婉姐姐，你别擔心，如今雖散了家财，可勝家門無事，身外之物，日後再掙回來就是，林二哥哥那般才華，林家複起不過早晚之事。”柳江雲咬着唇勸慰。
林清婉垂下眼簾，直到柳江雲握住她的手，這才稍稍回神。
對上少女盈澈擔憂的眸子，林清婉扯唇笑笑，“放心，我沒事。”
林家勢力分解，被人惦記上家财很正常，隻是…有沈家這門姻親擋在前面，那些人不該如此肆無忌憚才是，除非……
林清婉有些難受，終究還是連累了林家，她不在意旁人，可大哥與阿母，讓她心中擔憂愧疚。
柳江雲又扯起别的地方，與林清婉閑聊，可林清婉心裡挂着事，總有些心不在焉，柳江雲吐吐舌頭，歎口氣，隻怕大哥知道，少不得又要念叨她。
大概幾刻鐘後，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與吆喝聲。
“中了，中了，小姐，咱們家公子中了。”
柳江雲面色一喜，立即撩開車簾往外看去。
柳楓亭身邊的小厮氣喘籲籲的跑到馬車旁，“小姐，大喜，咱們公子中榜了，而且名次很靠前，咱們公子往後就是官老爺了。”
柳江雲嘴角上揚，笑意壓都壓不住，“我就知道，隻要他願意，就一定能行。”
她又看向林清婉，歡歡喜喜道:“哥哥明年定是還要往上考的，若是能再過了會試與殿試，那可就是進士了，比父親的才學還高，看他們還敢瞧不上哥哥。”
林清婉笑着點頭，往自家馬車的方向看去，心中有些憂慮。
柳江雲，“快，快回府報喜，讓他們立即放鞭炮，備喜宴，迎接咱們的舉人回家。”
她臉上盡是揚眉吐氣，她雖養在深閨，卻不是不谙世事的傻子，自是知道府上那些人看不起哥哥。
尤其是那些叔伯，家中子嗣出色些的，無不想盡辦法想取代哥哥，就等着看哥哥笑話的，不過她哥哥争氣，要讓他們失望了。
“哼，這下我看姑姑還如何貶斥哥哥。”柳江雲重重放下車簾，很是解氣。
林清婉聞言，就知曉表面平靜的柳家，怕也并不是那般安穩的，宮中有女為妃，她提拔，應也隻提對她、對家族有利之人，柳楓亭若一直頹然下去，隻怕連嫡脈都保不住。
柳江雲端坐着，看着林清婉突然呀了一聲，連忙撩開車簾往外喊着，“吉祥，你回來。”
都跑出很遠的小厮聽到自家小姐這一嗓子，驚的渾身一哆嗦，又連忙折回。
“小姐，怎麼了？”
“我…”
柳江雲剛開口，那邊一道身影快速掠過，來到車前，允風拱手，語帶激動，“小姐、”
林清婉聽到允風聲音，立即往外看去，一雙秋眸隐含緊張，小手緊抓着車窗，“如何？”
允風笑開，嚴肅的臉都堆出了褶子，“大喜，公子高中解元！”
第一名，解元。
林清婉身子松軟下來，緩緩笑開，解元，二哥若真能三元及第，可真是林家大幸，祖墳冒青煙了。
柳江雲怔怔，随後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就說林二哥哥能中解元吧，我這嘴真是太神了，等林二哥哥過來，我定要去沾沾喜氣。”
林清婉一笑，“成，那就沾沾喜，也祝福你往後能嫁個狀元郎。”
柳江雲聞言，小臉頓時紅了，“清…清婉姐姐，你…你别胡說八道，我年齡還小，可不想早早嫁人。”
“嗯，那就等你長大些，再嫁個狀元郎。”林清婉說笑着起身下車，“我車上還有客人，我過去報聲喜。”
柳江雲立即下車，“我陪你一起。”
不遠處的王家馬車那，王妍兮與程嬷嬷聽到允風的禀報，紛紛面露歡喜的下車。
王妍兮帕子都要絞碎了，面上是壓不住的雀躍，小臉紅的厲害。
林清婉沖她們笑着，程嬷嬷上前兩步行禮，“恭喜小姐，賀喜小姐，府上要出狀元郎，家門大幸啊。”
林清婉忙伸手扶起她，“那就借先生吉言。”
“表妹。”王妍兮聲音有些暗啞，似帶着輕顫，“恭喜！”
“謝謝表姐。”
王妍兮輕咬下唇垂着眼睫，她的丫鬟玉荷更是咧着嘴。
林清婉掃眼間，瞧見王妍兮頸間紅色，不由怔了一瞬，眉頭幾不可見的擰起。
“清婉姐姐，這兩位是？”
耳邊響起柳江雲的詢問聲，她這才稍稍回神，“哦，瞧我，竟忘記給你介紹了。”
“這位是我的表姐，王妍兮。”
轉而又沖王妍兮示意，“這是江南柳家的小姐，柳江雲。”
二人互相見禮。
柳江雲目光又落在程嬷嬷身上。
林清婉“這是我大舅母為我請的先生，姓程。”
柳江雲張張嘴巴，“你家裡真給你請先生了？我娘整日訓我沒大沒小，念叨着要請先生收拾我，我以為是鬧着玩的。”
她有些垂頭喪氣，在江南時，就整日學這學那，連走路跨幾步都要求嚴苛，如今到了盛京還以為能緩緩，卻不想更加災難。
“清婉姐姐這般優秀，家中都給請了先生，更何況我，如今隻怕是躲不過了。”
她一番自艾自矣，令幾人笑開，程嬷嬷上前兩步，欲屈膝行禮，不想柳江雲卻連忙避開，伸手将人扶起。
“程先生是清婉姐姐的師父，亦是半個長輩，不是下人，無需向我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