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着也是閑着,你走慢點,我慢慢跟你說。”陳盼一直沒問他在小葉榕樹上的時候看到了什麼,可心裡還是隐約有所猜測的,這是便把小時候的事娓娓道來。
“媽媽一直以為她和爸爸離婚的時候我還不記事,但我其實是有點印象的,我還記得他們感情曾經非常好,隻是爸爸總是看着我歎氣,有時候會說些如果我是個男孩子就好了的奇怪的話。”
馮日盛是個有能力的人,但與之相對的,他也有大男子主義者的所有缺點,比如過度自信以及重男輕女,在他看來,隻有兒子才能繼承他的家業。
可徐馨卻是個有自己想法的人,她絕不會因為對丈夫的愛就無條件的向對方妥協,在意識到他對孩子的愛是有條件的之後,便做出了選擇——除非馮日盛明白家庭的意義,否則不會再生第二個孩子。
這對馮日盛來說無疑是值得遺憾的,不過他年輕時還頗有沖勁,那時又是第一次當父親,稍加猶豫後就答應了,如果沒有後來的事,說不定徐馨真能改變他的想法。
“我收回之前的話。”江幟舟由衷的贊歎道,“阿姨不僅是厲害,而且還很聰明,如果你父親将公司的股份交給她,我當初都未必能那麼輕易的得逞。”
千金難買早知道,現在的所有如果對過去的人來說都已經沒了經驗,可陳盼明知道如此,也還是忍不住要幻想一下,興許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江幟舟脆弱完了,現在也該輪到她脆弱了。
“他要是能有這樣的覺悟就好了。”陳盼評價起人來委實是不怎麼客氣,就連說起馮日盛的時候也還是一樣的客觀。
“我爸其實是因為我哥才會選擇跟我媽離婚的,他本來早就把大學時的事忘了,但他沒想到,那個阿姨會在分手後悄悄生下了孩子,等她把人帶到他面前的時候,我哥都已經上小學了。”
馮日盛上大學的時候還一文不名,除了好皮相外沒什麼吸引人的地方,所以他初戀女友留下原因的具體原因已經不可考,陳盼隻知道她獨自帶着孩子過了好幾年。
“事情剛鬧出來的時候,我媽沒怪任何人,她後來告訴我,他們三個人還見了一面,因為這件事不能算是我爸爸出軌,所以她起初希望能用給贍養費的方式解決問題,就當我爸跟他的初戀女友是離了婚。”
江幟舟疑惑道:“這是個好主意,既然對方一直獨自帶孩子,想必也沒有結婚的打算,可後來怎麼就變了呢?就因為對方是個......男孩麼?”
他小時候也因為身世受過許多苦楚,但他畢竟是個男孩,這樣跟性别有關的苦真沒受過,直到這時才意識到原來這個世界對女孩子如此苛刻。
陳盼對過去的事已經看得很開,語氣裡甚至洋溢着笑意:“是啊,你說可笑不可笑?”
如果馮日盛的初戀女友是帶着女兒回來找他,他别說是離婚了,肯不肯承認對方是自己的皿脈都是個問題,可她帶回來的偏偏是個兒子,于是他在做過親子鑒定之後,急不可耐的承認了對方。
“這都是好多年前的舊事了,不過我查馮雲陽的時候也查到過一些,可見當時鬧的應該是不小。”江幟舟想讓陳盼能夠輕松些,而不是自嘲似的提過去,又故作輕松開解起她來。
“從我查到的資料裡來看,你哥大概也是那位女士的長期飯票,她不是愛孩子才生下來的,而是身體上有一點缺陷,如果打掉的話以後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這才會選擇生下孩子搏一把。”
陳盼并不在意原因,她沐浴着微涼的夜風道:“無所謂了,不管她是為什麼生下了孩子,結果都是她賭赢了,我爸一開始隻是隔幾天去看看他們,後來就開始找借口不回家了。”
徐馨對于丈夫忽然冒出來的前女友和兒子,若是心裡一點芥蒂也無,那絕對是假的,但她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不允許她大吵大鬧,更不允許她去恨同樣無辜的孩子和女人,隻能是獨自咽下苦果。
她不知道自己的隐忍在馮日盛看來其實是退讓的表現,直到他吞吞吐吐的提出離婚,才知道一切都晚了。
“他們提離婚的時候我已經有所預感,雖然大人們都瞞着我,但小孩子是非常聰明的,總能察覺到周圍的風吹草動,我現在長大了,已經沒這本事了。”陳盼頓了一下,緩聲叮囑道,“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事是秘密,你要是敢告訴别人,當心我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