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沒有隔着榻桌，正好面對面說話。

　　悅妃直接問：“你是去奚落她麼，還是替我出氣去了？”

　　绯晚故意逗悅妃：“我和姐姐的關系，有那麼要好麼，我為什麼要去奚落她給你出氣？”

　　悅妃哼了一聲：“出去，本宮這裡以後你不必來了。”

　　“那不行，我天天來。”

　　绯晚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懶洋洋趴在柔軟的迎枕上，歎道：“姐姐這裡東西樣樣都好，枕頭的緞面都比我的光滑軟乎，舒服極了。我在外頭半日，累死了，躺在姐姐這裡才能休息好。”

　　“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悅妃不屑，轉頭就吩咐靈珑派人給春熙宮送迎枕，“把西室擺的那些都拿過去，等改日做了新的，再送去幾個。”

　　“悅姐姐，我還想喝你這裡的湯。”

　　于是绯晚很快又得到了一盞暖呼呼的山參野雞湯。

　　一邊喝一遍贊歎鮮美。

　　“天越來越冷了，眼看要入冬，我也學姐姐，天天讓人炖熱湯在小廚房，随時想喝都有。”

　　悅妃便表示，讓自己的廚娘過去，教導春熙宮的人幾日，以便炖出更好的湯來。

　　“你到底去見蘭昭儀做什麼？”等绯晚喝完了一盞湯，她又忍不住問。

　　绯晚慵懶趴在軟枕上，“跟她說兩句要緊話，暫時不能告訴姐姐，來日姐姐就知道了。隻是要叮囑姐姐一句，你可千萬别叫人把她弄死了，留着她，還有用。而且姐姐喜事将近，不宜沾皿腥，叫人知道了首尾對姐姐名聲也不好。”

　　悅妃正有意叫人在牢房裡把蘭昭儀收拾了。

　　新來的家信裡，祖母得知此事，勸她放過蘭昭儀。雖在信上不好明說，但她知道老太太的意思，為後不比為妃，很多事上都要更加謹慎。

　　可她咽不下蘭昭儀謀害她名譽的氣，正在躊躇。

　　绯晚這麼一勸，倒是幫她做了決定。

　　“好，我聽你的，不過你要留着她做什麼？”

　　绯晚眼角一挑，笑：“不告訴姐姐。”

　　悅妃作勢眯了眯漂亮的丹鳳眼，想要發作。绯晚的反問卻丢了過去：“姐姐做好準備了嗎，若是今晚陛下來此，你能否如常侍奉？”

　　一語将悅妃的心思拉回來，把蘭昭儀抛在了腦後。

　　“陛下許久沒來長樂宮了，怎會突然來。”

　　“若是真來了呢？姐姐要冊後了，陛下難道能一直不登姐姐的門。便是真拖到封後當晚，姐姐又待如何？”

　　绯晚的盯問，讓悅妃下意識抿緊了唇。

　　精緻的下颌線繃緊。

　　抗拒和糾結不言自明。

　　绯晚就知道會這樣。

　　以前的悅妃驟然失勢，還會盼着君恩降臨。但經過這番事——悅妃已經私下告訴她了，皇帝派若楚問了什麼。

　　以悅妃的脾氣，又怎能毫無芥蒂侍奉皇帝。

　　白天當着旁人逢場作戲還好，一旦夜間單獨和皇帝相處，她未必能接受。

　　而一旦讓敏感的皇帝感受到她的抗拒，她這皇後，怕是要當得艱難。

　　若光看後宮争鬥，新後艱難，绯晚地位自然會更高。

　　但绯晚還想通過悅妃的勢力，染指前朝，自不希望悅妃是個空殼皇後。

　　“姐姐，你得盡早想通啊。”

　　绯晚伸手過去，輕輕拉住了悅妃的手，柔聲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