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05章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知道了自己出生就失蹤的真正原因,绯晚越發堅定了信念。
這世道,真的不變不行了。
上位者蠅營狗苟,視底下人如草芥。
就算是虞忠這樣自幼讀聖賢書、滿口為國為民、整日講究仁義道德的科舉出身之人,依然會為了權力,為了欲望,為了向上攀登,而不擇手段掩蓋真相、欺壓良民。
遑論本就沒有什麼道德感可言,滿目都是權勢利益的老牌既得利益者呢?
譬如虞夫人和她的娘家,官位不高,卻是盤根錯節、底蘊深厚的地頭蛇。幹的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堵塞貧苦人上升路徑的腌臜事,卻還整日怨天尤人,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遠不如虞忠等高官、鎮國公府等權貴撈得多。
再譬如鎮國公府,曆代簪纓,家業廣大,平日裡欺男霸女的事情沒少幹,鎮國公代天子巡視京畿,多麼嚴肅的事情,他都能中途為了搶民女搞出人命。事情鬧騰了一番,也不過是皇帝用來平衡權力、遏制收攏他的籌碼。等鎮國公重新在朝堂站穩腳跟,這件事早就不了了之,受害的平民一家淹沒在塵埃裡,誰還會為之張目?
晏後素來對宮人賞罰分明,賞是真大方,罰也是真嚴厲。她肆意打罵底下人的底氣和習慣,還不都是來源于鎮國公府。她财大氣粗的揮霍,錢從哪裡來?難道是晏家全族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掙來的嗎?
這些上層人,一針一線,一飲一食,莫不取之于民。
卻握着權柄,心安理得欺壓着衣食父母。
誰給他們的膽子?
皇帝!
朝廷!
自古以來君臣父子的制度!
宣揚三綱五常的聖賢書!
绯晚坐在梳妝台前,對着清晰明亮的鏡子,将唇點染嫣紅,将眉描摹青翠。鬓發梳得整潔又妩媚,衣衫穿得華貴又風流,收拾得體體統統,真正像個貴妃的樣子。
心中的不甘,眸中的鋒芒,盡數壓下。
對鏡練了一回輕颦淺笑。
起身往辰乾殿去。
臨出門前,又用了一回香露,讓淡雅氣味更加悠遠綿長。
“陛下,臣妾來遲了,隻因早起有些頭暈,請陛下恕罪。”
禦書房裡相見,绯晚首先告罪。
這讓皇帝很是擔心。
“晚晚現下感覺如何,叫太醫了嗎?”
“臣妾的老毛病了,以前落下的病根,等身體調理好便好了,用不着每次都叫太醫。春熙宮若是每日都有太醫到,又時時彌漫着藥氣,隻會叫人覺着陛下的貴妃不合格,臣妾不想讓人笑話陛下。”
“朕看誰敢笑話!”
皇帝便吩咐宮人傳太醫,被绯晚攔住了。
“不是臣妾非要駁陛下的回,隻是陛下身體尚未痊愈,臣妾倒跑到您這裡傳太醫來了,實在于禮不合。臣妾還是先替您做事吧,若是稍後還不舒服,再回春熙宮傳太醫不遲。”
绯晚的乖巧懂事,處處為他考慮,讓皇帝十分受用。
于是屏退了宮人,皇帝在軟榻上歇着,绯晚則是坐在書案前,批閱奏折。
她不便坐龍椅,就緊挨着龍椅安置了一張錦凳,鋪了厚厚的錦絨墊子,低頭認真看折子。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她早就料到了。
皇帝最近身體一直病恹恹的,不是很精神,恢複了早朝之後,每天早起上朝更讓他感到疲憊。
于是就暗中叫了绯晚來幫忙批折子。
第一次绯晚批的折子發回到内閣,沒有人看出不妥,皇帝便放心大膽繼續用绯晚。
在他看來,這可比将政務交給朝臣處理,或者由文書内監代批安全多了。
畢竟一個宮婢出身的妃子,溫柔婉轉,視他為天,不可能跟他奪權,也不可能阻塞宮内宮外的言路。
就算真有那一天,她不安分了。
現放着一直瞧她不順眼的陸龜年呢,反手就能彈劾她,叫她不得翻身。
“昭卿,你認真的樣子,真美。”
皇帝以手支頤,斜簽着身子歪靠在迎枕上,随口稱贊。
绯晚羞澀擡眼,腼腆一笑,柔和的眼波宛如早春池水,看着煞是可愛。
她複又低頭執筆,皇帝卻有些心癢難耐了。
“晚晚,你多久沒侍寝了,想不想朕?”
“陛下非禮勿言啊。”
绯晚臉色頓時嬌紅,頭也不擡,隻認真看奏折。這讓皇帝覺得她是羞澀難掩,所以故意不敢看他。
他便起身,欺上前來。
從背後環住绯晚,在她耳邊說話。
呼吸的熱氣噴在绯晚皮膚上,男子氣息濃烈。她不由暗悔來的時候香露用多了,讓皇帝提前蠢蠢欲動。
那是特制的配方,熬制花露時加了料,會讓人情動。
隻因氣味淡雅,因此難以被察覺。
绯晚提前服用了克制的藥物,所以自己無事,但皇帝和她同處一室久了,冬日裡屋子不會開窗透氣,便中招。
但這是她給皇帝和何霜影預備的。
何霜影稍後就會來,此時八成正在路上,沒想到皇帝這時候就要動手動腳。
“陛下……”
眨眼間,男人溫熱的大手,已經撫上她的腰肢。
企圖上下求索。
绯晚佯裝躲避,下一瞬,手中朱筆在奏折上畫了一個大大的斜杠,将整份奏折都毀了。
“哎呀!陛下您看看,這可怎麼辦……”
她驚慌起身,推開了皇帝,慌忙去拾掇那份奏折。
皇帝卻不以為意。
弄髒了就弄髒了,他正在病中,批折子時候體力不支,不小心劃髒了折子,能有什麼問題。
“這是陸龜年陸大人的折子啊!”
绯晚下一句話,讓皇帝咯噔一下。
陸龜年的折子……
弄髒了怕是會被他聒噪?
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被他念叨卻是不舒服。
皇帝蠢蠢欲動的心,擱淺了少許。
這時候,殿外一陣嘈雜。
是何霜影那再讓人熟悉不過的委屈的哭泣聲。
還夾雜着惠妃的聲音。
很快,曹濱就進來奏報。
“陛下,惠妃娘娘來請安了,還……還帶了何氏。”
若是别人,皇帝還能讓她回去。
但惠妃養傷之後一直很少出門,這回突然來請安,皇帝怎好攆人。
于是便讓绯晚幫着整理衣冠,把龍椅旁的凳子拿走,自己坐到龍椅上,做出正在批閱奏折的樣子。
而绯晚,則在旁邊拿着硯條研墨。
宣見惠妃。
惠妃拎着何霜影的衣領就進來了。